冬天要来了,每当这时候,就会有种饥寒交迫的困顿和消极,发源于西伯利亚的亚洲高压,从气候和人文双重意义上,给人以大军压阵和兵荒马乱的紧迫感。
从俄乌到中东,再到看似一片平静的其它亚洲大陆区域,明里暗里,都流动着汹涌的东西。
寒冷对穷人来说,从来都不是好事,五千年历史,底层人民的最高追求,就是一条温饱线。
还是元朝那位书生总结得好,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因为历史中的繁华盛世,跟普通人的关系实在不大。
亲历盛世文景之治的晁错,在《论贵粟疏》里写道,“今农夫五口之家,其服役者不下二人,其能耕者不过百亩,百亩之收不过百石……勤苦如此,尚复被水旱之灾,急政暴赋,赋敛不时,朝令而暮当具。有者半贾而卖,亡者取倍称之息,于是有卖田宅、鬻子孙以偿责者矣。”
这就是历朝历代公认的大治之世的景象,穷人忙活一年,还是要饿肚子,搞不好还要卖儿卖女还债。
乱世就更不用说了,易子而食,饿殍满地,苍生劫难,而距离能吃饱饭的时代,也不过最近几十年。
在古代,普通人要想活下去,最好是成为既得利益者,也就是官僚集团,因为只有士大夫才有免赋税和徭役的特权,普通人被这两项折腾几下,很容易就家破人亡。
官僚集团凭借特权,完成了资本原始积累,从而大搞土地兼并,而到了灾难的时候,公家不仅不会轻徭薄赋,还会变本加厉,从老百姓手里搜刮钱财。当然,游戏不能一直这么玩,不然就会崩盘。当平民被压榨得受不了,要么躲进深山老林,要么选择揭竿而起。
于是,当我们回顾世界历史,就发现了两条秩序交替循环和斗争。
一条是保守派建构的秩序,他们通常是既得利益者,包括世袭罔替的王侯将相,一掷千金的豪商巨贾,高级僧侣、军人和知识分子。有人要举手了,知识分子怎么也是保守派?
答案很简单,我们要搞清楚这种秩序的分工,以皇权为基础的王侯将相负责权力结构,豪商巨贾们则是他们捞钱的白手套,高级僧侣制造宗教信仰,让他们安于现状,不要抵抗,争取下辈子投个好胎。
那知识分子呢?当然搞思想教化,但主要是教化大家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告诉大家要臣服于现有秩序,不要产生别的想法。比如自由派知识分子,其实本质是老保,希望人们不要反抗现有的新自由主义秩序。
保守派里面的代表,声望不错的有刘秀,雍正,伊丽莎白一世,里根,李光耀等,不太有底线的,则是增剃头、佛朗哥、常凯申、波尔布特这帮人,而也有比较有争议的,比如皮大帅、特朗普。
另一条是流氓无产建构的秩序,需要说明的是,流氓不是贬义,而是中性词,在甲骨文时代,“流”指流动,“氓”指逃亡的农民。大概可以理解为失去生计,走投无路的百姓。
这个集团的代表,包括874年黄巢领导下的饿殍,1789年巴黎街头的市民、1918东线战场的底层士兵、1938年花园口决堤后的黄泛区人民。
本来他们是一盘散沙,是成不了什么气候的,但由于上层太没底线,把人不当人,他们同样也只好击穿底线,把贵族们不当人,在卓越领导人的组织下,搞出了一场场大型行为艺术,比如天街踏尽公卿骨,比如在尸体浇上硫酸和汽油。
那么,这两种秩序,哪种更好呢?这得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保守派秩序,通常前期问题不大,到了后期,就是千疮百孔了。
老朱家恨不得把自己家里狗都拿出来封个爵位,两百多年下来,子子孙孙几十万人,整个国家财政都养不起了,为了以儆效尤,李自成干出了把福王活烹的经典操作。
无产者秩序,大多数情况下,都是群氓混战,虽然不甘于做安安饿殍,但是奋力一搏,也很难打出一个新世界。
因为这会陷入霍布斯丛林,这是科学家托马斯·霍布斯设想的一种自然状态,没有法律,没有规则,没有惯例,只有冷冰冰的食物链,彻底的无政府主义。这将是强者的天堂,弱者的地狱。
如果形象一点理解,那就是超级原子化社会,比如吃鸡大逃杀,要么杀人,要么被杀。《三体》的“黑暗森林法则”,更是冷酷,直接突破了霍布斯丛林,以文明为单位进行对抗,输了一个文明直接灭亡。
无产者秩序是很残酷的,除非遇到极其苛刻的历史机遇,例如从瑞士坐火车回到沙俄国内的列指导,用先进的思想将流氓无产者改造成一支强大的力量,最后在资本主义最薄弱的一环,建立了全新的国度。而这样的经验,后来又被创造性发挥了一次。
当今的世界局势,保守派秩序到了末期,流氓无产者秩序蠢蠢欲动,巴以冲突就是一个缩影。
一边是保守派,一边是流氓无产者,两边炮火对轰,他们的输赢对世界未来的影响很重要。
以色列总理不是民众直选的,从2003年开始以色列采用议会选举制度,赢得议会选举后,胜选的政党领袖直接成为以色列最高话事人。
美国总统的权力已经够大了,以色列更夸张,行政权和立法权直接绑在一起。只要是正常民主国家,《宪法》都是凌驾于其他法律之上的国家根本大法,以色列干脆就没有宪法。
以色列想通过什么法律,议会直接通过就行了,而且只需要一半人数,这让以色列政府的权力非常巨大,总理堪比皇帝,所以可以为所欲为。
从2008年至今,已有超过15万巴勒斯坦人被以色列杀害,其中包括3万多名儿童。然而,在国际媒体中,对以色列在加沙地区的行为很少有报道。
直到这一次开始翻车,犹太舆论机器失灵,连西方白左都纷纷为加沙人民鸣不平。
巴勒斯坦的男孩控诉,我们长不大了,因为走在路上就可能被枪杀。加沙地带的一片小老百姓们,穷到只有烂命一条,高墙和堡垒将他们与外界完全隔绝,他们的目标不是什么出人头地,而是最简单的活下去。
这些无产者只能把希望寄托给哈马斯,反正等着也是死,打赢的机会不多,但是起码还有一丁点可能性。
以色列对中东人民的剥削,终于迎来了报复,这是流氓无产秩序对保守派秩序的冲击。而背后是世界那些有头有脸的老爷们,吃干抹净那一套,已经快玩不下去了。
专注于研究收入与贫富不均的法国经济学家皮克提(Thomas Piketty)发现,过去一些年,大规模的私有化进程,在世界各地都加剧了贫富差距的现象。1980年以来,全球人口最富有的1%所掌握的财富,至少增长了一倍。
这正好是新自由主义秩序的40多年。
自1970年代末以来,在讲英语的发达经济体中,收入不平等已重回一个世纪前的水平。不讲英语的地区,情况只怕更恶劣。
2016年,欧洲人中最富裕的10%掌握了37%的国民收入,这一比例在北美是47%,中东地区高达61%,其它地方有劳大家自行想象。
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以来,亿万富翁的数量增加了一倍多。瑞士信贷银行称,在2018年创造的所有新财富中,最富的1%人口得到了其中的82%。
疫情以来,截止到 2021年11月,亿万富翁的总财富值,从 8.6 万亿美元上升到13.8万亿美元,整体增幅超出了此前 14 年的总和。
就感到有点快,特别晃脑袋,马车越来越飞驰,脚步越来越近了,让人只想加速。这一代的保守派,与历史上的地富反坏右们,根本上是一个尿性,他们不会在乎底层老百姓的死活,世界越糟,他们越贪得无厌。
全世界的屌丝们都已经受够了,流氓无产者喊出了他们的怒吼。
智利地铁3毛钱涨价引发大骚乱,示威者向资产阶级喊话“新自由主义在智利诞生,将在智利死亡”,美国穷人发明的零元购,现在正在向其他国家推广,欧洲的右翼民粹也纷纷登上舞台。
历史上,社会的主人从来只有一个,那就是地主,过去以田赋为主,今天则有各种税”“费”“租”。
而所谓的改革,不管是一条鞭法,还是摊丁入亩,都是从向人征税到向财产征税。收税的主体既有老百姓,也有权贵。
但是权贵土地多,老百姓土地少,权贵个个都是恶人,不交税也拿他们没办法,只能转而去刮穷鬼,直到穷鬼完全没有油水可榨了,就会搞出各种篝火狐鸣的底层艺术。
保守派不会轻易放弃既得利益,这比截断毒瘾还难,但加沙的穷苦人民已经告诉我们,活不下去心里就会有无穷的怒火。
全世界流氓无产者也压抑了很久,黄巢基因,斯巴达基因,巴士底基因,随时会血脉觉醒,如果再不改变,野火燎原就只是一个时间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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