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经济增速在不断放慢(“如果说资本输出会在某种程度上引起输出国发展上的一些停滞”),但是在源源不断地向世界各地输出资本,推动资本主义的全球发展(“一定会有扩大和加深资本主义在全世界的进一步发展”)。在全球资本主义的发展中,中国做出了巨大的贡献。这是很有意思的事情。
列宁对垄断资本主义最经典的论述集中在《帝国主义是资本主义的最高阶段》一书中,列宁指出,垄断资本主义的特征是资本输出。这个论断是对马克思主义的极大发展。之前我也指出过,列宁在书中过度强调银行资本的重要性,轻视交易所的作用,这个观点在当前是不正确的(见从金融资本谈列宁主义者要与时俱进)。列宁在1917年的论述,在多大程度上可以应用在当代呢?又该如何应用呢?
这个话题很大,是一本书的分量。在这里,我仅就有关于资本输出的内容,说说我的看法。
列宁首先强调资本主义进入了垄断阶段。他用数字和事实证明,不论在工业行业中,还是在银行业中,垄断都出现了,而且发挥了决定性的作用。进一步,他指出,在垄断的前提下,工业资本和银行资本融合在了一起,形成了新的资本形式,即金融资本。
在当前的境外投资行为中,金融资本仍然起到了巨大的作用,而且在金融资本中,银行的分量仍然很重。比如,规模100亿美元的中非发展基金,就是国家开发银行承办的。再比如,2020年,中国的对外直接投资净额1537.1亿美元,世界第一,这里边并没有包含境外融资的部分。这部分没有具体的数字,但是单就并购而言,2020年海外并购实际交易金额282亿美元,其中直接投资164.8亿美元,占比58.4%;境外融资117.2亿美元,占比41.6%。在直接投资的164.8亿美元中,又包含了境内银行贷款。所以,海外并购中真正的自有资金绝不会超过50%。
列宁指出,资本输出的前提,是垄断资本主义阶段的资本过剩。当然,与“商品过剩”相似,这种过剩是“相对过剩”。列宁写道,“假如资本主义能发展现在到处都远远落后于工业的农业,假如资本主义能提高在技术获得惊人进步的情况下仍然到处是半饥半饱、乞丐一般的人民大众的生活水平,那当然就不会有什么过剩资本了。用小资产阶级观点批评资本主义的人就常常提出这种‘论据’。但是这样一来,资本主义就不成其为资本主义了,因为发展的不平衡和民众半饥半饱的生活水平,是这种生产方式的根本的、必然的条件和前提。只要资本主义还是资本主义,过剩的资本就不会用来提高本国民众的生活水平(因为这样会降低资本家的利润),而会输出国外,输出到落后的国家去,以提高利润。”
与其它发达资本主义国家不同的是,中国的人民生活水平稳步提高,最近刚刚消灭了绝对贫困。这当然是中国的社会主义因素在起作用。其它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的国内状况确实是多年没有变化,人民生活水平没有提高,建筑设施逐渐老化。就中国而言,2020年中国对外直接投资1537.1亿美元,约折合人民币9800亿元。2020年中国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为527270亿元人民币。国内投资远远高于境外投资,而且这还是这十年来固定资产投资增速越来越慢的结果。如果中国维持高投资增速,国内固定资产投资要更加多得多。
但是中国经济增速仍然在下降。甚至在今年,在由于去年疫情而产生的报复性反弹,也没有持久,而是增速迅速下降。但是,海外投资绝非其中的主要因素,甚至不是重要因素,但是海外投资的快速增长与境内投资增速的不断降低,海外攫取利润的不断增加与国内经济的缓慢增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中国不是想办法去推动本国经济的快速发展与繁荣,而是大力推进“走出去”。所以我说我赞同列宁的话。
截至2020年末,中国国有商业银行(中农工建交)共在美国、日本、英国等51个国家 (地区) 开设105家分行、62家附属机构,员工总数达5.2万人,其中雇用外方员工4.9万人。2020年末中国共在境外设立保险机构18家。当然,这个数字与老牌帝国主义国家是没办法比的。在列宁时代,“在1904年,英国有50家殖民地银行和2279个分行(1910年有72家银行和5449个分行),法国有20家殖民地银行和136个分行,荷兰有16家殖民地银行和68个分行,而德国‘总共只有’13家殖民地银行和70个分行。”
这还没有考虑非金融类企业。在非金融类企业中,这个差距同样巨大。这样的事实,就与列宁的另一个著名论述有关了,这就是列宁指出的,资本家同盟瓜分世界、大国瓜分世界。列宁强调,“资本主义愈发达,原料愈感缺乏,竞争和追逐全世界原料产地的斗争愈尖锐,抢占殖民地的斗争也就愈激烈。”我们都熟知列宁的理论,但是未必知道殖民历史。如果同时也知晓殖民历史,就明白列宁说的有多么正确。
世界市场早已经瓜分完毕。中国作为新兴的国家,如何把自己的势力扩展到世界市场中去?如何在发达资本主义国家早已经布局百多年的地方落脚?这是另外一个问题。在这里,我只想指出一点,中国与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在争夺势力范围上的斗争是非常激烈的。当然,这种激烈还不至于发展到世界大战的程度,但是也足以把国家与国家之间正常的外交关系埋葬掉了。对此,我会对近期中国与发达资本主义国家之间的斗争做具体的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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