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9年春节,河北保定,乞丐向香客乞讨,(美)甘博(Gamble)摄
根据2023年公布的《河南省教育事业发展统计公报》数据显示:
2022年,河南省一共有1680所高中学校。
我们再看抗战初期的河南高中数量,根据1937年教育部统计室编《全国中等学校一览表》:
1936年,河南只有3所高级中学,即省立开封高中、安阳高中和私立河南高中(开封,未经教育部备案)。此外还有17所完中,其中在教育部备案的12所,分别是铁道部部立郑州扶轮中学,省立商丘、南阳中学,开封女中,私立黎明、嵩阳、济汴、豫中、两河(以上都在开封)、中正中学(郑州)和北仓、静宜女中(都在开封);未备案的5所:私立建国(开封)、焦作、正德(汲县,今卫辉)、念五中学(洛阳)和义光女中(信阳)。
河南省立开封高中鸣镝读书会会员合影,1937年
合计能培养高中生的不过20所。
其中未备案的私立完中,往往教学水平相当有限,当时洛阳民间就有“富河洛,大复旦,明德、念五瞎球干”之说,由此可见一斑。
1939年,临汝(今汝州)士绅阎曰礼,捐款创办“私立豫西高级中学”(在教育部有备案)。
该校设置的课程和“省中”完全相同,聘请的教师多来自河南大学、武汉大学、南京中央大学、西北工学院等当时国内的著名院校。教师工资标准也完全比照“省中”执行,但为了更好地吸引人才,该校对在校就餐的老师负担一半伙食费,寒暑假往返外地路费全部报销,每逢旧俗节日另有补贴,这样一来教师的实际工资比“省中”都要高。
此外,私立学校的学杂费,即便有减免也名额相当有限,而该校却规定,只要考进来,就分文不收。
为此,阎曰礼是花了大价钱的,不惜拿出3000亩土地来资助这所学校的创办和维持。
省立十中(临汝)同学游春,和多数当时河南的“省中”一样,这是一所初中
看到这里,不少朋友可能会纳闷,你不是整天批评民国“乡贤”吗?人家不是做了好事吗?这看着多“贤德”啊!
可问题是,阎曰礼为啥要做这件好事呢?
私立豫西高中的首任校长、当时搞劝学的王召武,其子王万磊回忆其中缘由,说:
“王召武在庙下当区长,经常接到群众告发临汝镇阎家侵吞民财,霸占民地的状纸。阎家是汝州一霸,无恶不作,他家军队里有人,省里有人,地方政府无奈他何。面对这门恶豪,家父也感到头痛,久而久之,家父萌发了劝他家办学的想法。多次登门谈及此事,介绍开封等地士绅们办学积德从善的事,加之当时告他家的人太多,他们感到得有个开脱的办法,正是处于这种压力,阎老三(曰礼、字秩五)开口答应。阎家当即拿出3000块银元盖校舍,同时还捐地30顷(1顷等于100亩,合3000亩),作为学校日常经费用。”
毕竟是拿人手短,有些话王召武可能没点透,幸好我们还有重要的局外观察者——尹重生。
汝州文庙(全国第六批重点文保)
尹重生家,世居临汝镇,跟阎家第三代,阎曰智的次子阎鉴麟是好朋友,阎曰礼亦视其为“贤侄”。从省立十中(临汝)毕业后,尹重生因为临汝镇当时还没有一所小学,向阎曰礼劝募建校。阎曰礼捐出四亩地,并以东街大公馆为校舍,1931年创办了醒民小学。
关于创办豫西高中的真正原因,尹重生回忆说:
“临汝县城对面,汝河南岸的十字路村,土地肥沃,水渠纵横,庄稼长得好。这里的一王姓老人,有稻田10顷,两个儿子分家,各得5顷。次子不务正业,挥霍无度,不数年田产荡然。穷极无赖,竟伪造契约,出卖哥哥的田地。众人知实情,均不屑一顾,唯阎五少(阎阁岑)却以廉价购买。先派数十人,腰插手枪,手持锯斧,伐倒王家大树数十株,继而又收割田中稻谷。
王家出来阻止,一伙打手开枪打死十余口,王家余众闭门上房,拼死抵抗,始免于难。
王家老人知道阎家厉害,只好破釜沉舟,一拼到底。他自区而县、专署、省府,层层上诉,风餐露宿,投诉数月,毫无结果。最后只得去了南京,在南京呆了三个月。阎老三闻讯,有点慌了,他对家丁们说:‘街上的几家旅店里,恐怕有上边来的调查人员落宿,告诉店主留意,凡有貌似公务人员者,速来报告。’最后,这件事不了了之。
一块功德碑上方雕刻的阎曰礼像,背后是国民党和民国的旗帜(来自百度临汝吧)
为了平息舆论,掩人耳目,政府有人授意阎府办一中学了结此事。迫于形势,阎老三只好从命,当下捐地30顷为校产,把县城南关阎家一处宅院拨为校舍。就这样,私立豫西高中办起来了。”
所以,盐打哪咸,粗打哪酸,都是有缘由的!
如果有人觉得这些还不做数,是道听途说的“诽谤”都,幸好十字路村受害者王家,有人侥幸活下来,为我们提供了更加血腥真实的证言。
王家第一代原本是三兄弟,王晓岚的祖父王天辅是三兄弟里的老三,早年去世。老大王天成、老二王天顺,三家三代当时有23口人,拥有水浇地60多亩,旱地百余亩,河边的柳树林一、二百棵,在当地也是个殷实人家,属于中小地主。
在那个时代,上面没有几个做官亲戚罩着,家里又不养着若干人枪看家护院,也不勾结土匪“保险”,却有一定财富积累,就属于匹夫怀璧了。这不眼瞅着就是块大肥肉,谁不去吃两口,才是真傻呢!
村里的甲长王汝太,勾结阎阁岑的护兵王富等人,他们原先都是土匪出身,一盘算这是块“唐僧肉”,自己吃了也容易惹祸,不如端给老东家吃。请阎家吃肉,咱们也能喝几口肉汤,捡几块骨头渣啃啃。就伪造了文书,把王家60多亩水浇地,连同一、二百棵成材林,都“卖”给了阎阁岑。
临汝镇现存的阎曰礼功德碑(来自古韵汝州)
从此,阎家就把这两块地,视为自家产业。我花钱了,虽然花小钱办大事,那也是本事,吃到嘴里就甭想再让我吐出来!于是阎家就安排人秋麦两季收割庄稼,树木需要用就随时去砍。
王家不干了,两块地不说发家致富,也是安身立命的根本,更没道理的是阎家抢走,一分钱不给,王家一个铜子都没落着,还有王法吗?
阎家见王家不让收割砍伐,还“蛮横无理”,就派家里养的打手武装抢夺,并诬良为“匪”,声称王家要是不懂事,就“秫秫糠净仁赶出家”!
这是一句当地土话,秫秫(高粱)脱的皮就是糠,除了糠就是仁(人)。意思是净身出门,赤条条就把人撵走,你家所有东西,现在都是阎老爷家的。
眼见良田被讹,粮食被抢,树木被伐,王家最初还以为人家老阎家是临汝首富,动辄助学施粥,虽说风言风语说人家绅匪勾结,但看人家平时作派,怎么也不可能为了这么点土地欺负咱?毕竟阎家多次挂过“千顷牌”。有可能只是下面坏人捣鬼,咱们多说好话,“三大人”心善,出了名的明白人,见到他事情就能得到解决。
据说这就是阎曰礼的照片(来自百度临汝吧)
王天顺四处找亲戚串朋友,又借钱又托门路,到阎府送礼说情。阎曰礼当面客客气气,说您放心,下面人不懂事,没规矩,我一定仔细查处。一回去,阎家人却仍抢粮伐树。
没办法,王家只好打官司。谁知告到县政府,过堂的时候,只有原告,不见被告。阎家根本不应诉,也不给县长老爷面子,都不带去的。即便如此,衙门还是得罪不起阎家,只能把两块地都判给了阎家。
临汝告不赢,王家又告到洛阳地方法院。这次倒是告赢了,法院判决书也下来了,要求阎家归还王家的两块地,赔偿一切损失。但临汝县政府却拒不执行,甚至判决书都给扣下来,不发王家。
不发王家,却跟阎家早早通气。等阎家“打孽”(复仇)的准备全部妥当,王家终于拿到判决书,眼巴巴等着县政府执行法院判决。可还没等到“执行难”那步的快感,正沉浸在“公理战胜”的欣喜若狂中,阎家先动手了!
1938年5月17日下午五六点钟,王家人正在忙碌手中的各种农活儿,王晓岚跟父亲来打麦场送饭。光天化日之下,王汝太带着40多人的阎家“暗杀团”,四面围攻,场上、家里齐动手,枪声、喊杀声顿时响成一片,显然是要斩草除根。
看似是驳壳枪造型,其实是独橛土枪,王晓岚叔叔就靠此保命
王晓岚的父亲,当场就被打死。母亲和弟弟、妹妹,大伯和大娘,二祖母和一个堂弟,也被打死。姑母身中三枪,被打成重伤。王家总共有8口遇害,1口重伤。·
王晓岚要不是跑得快,王晓岚的叔叔又早有防备之心,干农活都随身带着把“单打一”(只能发射一发子弹)的独橛枪,王家还有几个在家的壮劳力,及时关上家里的二道门,拿起菜刀、镰刀要拼命,怕是得死绝户!
出这么大的凶杀案,王家和几家的亲戚赶紧到县政府报案,县长不肯过问,县城里连个写状纸的都没人敢。万般无奈,王家到洛阳找人写状纸,还得化妆闯出临汝县境,因为临汝镇就在到洛阳的必经之路上,阎家的“复仇团”公然设卡,盘查行人。
法律是不能相信了,王家只好搞传统的“拦轿喊冤”,看到洛阳城里有坐小汽车的军政要员,就冲上去拦车递状纸。还给省里到中央的各级法院,一战区和警备司令部的军法处,邮寄状纸,找记者在《洛阳日报》上发揭露阎家罪行的文章。又牵头串联临汝和周边几个县,被阎家迫害过的受害者,组成“反阎团”。调查阎家能坐实的所有罪行,请来跟阎家有矛盾的地方“乡贤”参与签名,希望能引起军政当局的重视。
临汝老城墙东南角,1954年
这其中就包括时任中央军军长王凌云的弟弟王凌汉,时任临汝“自卫团”(民团)副司令的平文正。按理说,这俩也都是著名的大恶霸,跟阎家原来也都有勾结,此时却因为你多吃一口,我就少吃一口,分赃不均,矛盾越来越大。可见反动地主阶级内部,阎家也属众矢之的,名声太臭到坏蛋都要骂阎家坏。
以前,阎家后代来我的微博,大讲阎曰礼办学的“伟大”,是著名的“慈善家”,这些都是各种《功德碑》里可见的“事实”,却从不讲这背后的真相,特别是夺产血案。由此可见,即便同属地主阶级,你们阎家有钱有势有枪有人,属于官僚地主阶级,大地主了,人家王家是中小地主,这里面也有地主阶级内部的压迫,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中小地主之外,小商人也是阎家要吃掉的小鱼小虾。
作为临汝首富,阎家除了软硬兼施兼并土地外,还垄断了整个临汝镇的商业,粮、棉、酒、百货、食杂、药铺、估衣、木匠等正经行业外,还开设烟馆、赌场,造“假银元”,做“白面”(蠹品害落瘾)。
比如赌场,阎家的所有买卖,都附带赌场,经常借吃喝为名,邀人来“玩”,来了就走不了。
汝州钟楼
小商人张启元,在临汝镇开了一爿杂货铺,生意兴隆,门市从一间发展到两间。正要扩大经营,突然被阎曰礼请去喝酒,说是谈合作。明知对方下套,张启元也不敢不去,敬酒不吃吃罚酒,下一步就是阎家豢养的枪手该“打孽(复仇)”了。
捏着鼻子吃喝完,“好戏”开锣,张启元不敢不赌。赢了不让你走,输了自己不甘心,赌了六天六夜,终于把杂货店输得净光。
每逢庙会,阎家都要在庙里大开赌场,抽13%的“头”钱,并通知四里八乡的老百姓来赌,谁敢不来?稍有点钱的,都在人家“生死簿”里登记着,“账”欠多了,命就危险了。所以大家来就是为了输钱,谁输得又快又多,麻烦便少。一次庙会办上一个月,赌场就天天红火,阎家则日进斗金,要用马车往家拉钱。
两千年前,李斯给秦始皇写了篇《谏逐客书》,其中有段话:
“泰山不让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择细流,故能就其深。”
这既是秦国横扫六国,统一天下的秘诀,也是临汝阎家“勤劳致富”的秘诀。小商人、小地主不放过,四里八乡的乡亲们也不能便宜,地上地下都是阎家的财富。
民国时代,大同煤矿的童工
当地有阎家的两个煤矿,叫“惠民、济民公司”,不过只惠济阎家,民却深受其害。
矿井支撑巷道的“坑木”(矿柱),阎家从来不花钱买,有需要了就派人到附近各村去看。无论谁家的树木,哪怕是院子里、祖坟上的,觉得能用,就拿刀在树上砍个标志,让这家限期砍倒处理好,送到矿上。钱是别想,最多给点煤抵价。如果不识抬举,不砍不送,就会招来杀身之祸。乡亲们人人畏惧,哪敢跟阎家“不讲理”,只能要命不要树。
穷苦矿工也是阎家案板上的肉,克扣工钱不说,三千多工人所发工钱,不给外面的流通货币,全是矿上私印的“惠民、济民票”,只能在矿区和临汝镇上用。工人或周围百姓拿回家就是废纸,想换成流通货币,就得到阎家开的兑换所,按阎家的规矩,八折兑换。可阎家在矿上、镇上的各家商号,你要拿这个买东西,却要十成付款,绝无折扣。等于在票子上剥削两成,又从生意上剥削一成。矿工和为矿工提供服务的群众,都被阎家剥削,谁也跑不了,所以大家称之为“转霉票”,谁拿到手谁倒霉。
工人下井,更没有任何安全措施,大小事故天天都有。1921年,有次矿井出水,阎家不救人,反而割断井绳,抹去水牌(当班矿工花名册)。把当班的一百多矿工,活活闷死在地下,死无对证,省得家属来拿赔偿。来要也不怕,矿上有矿井队,是阎家民团的精锐,枪弹充足,轻机枪都有,不怕你闹。
民国街头随处可见的赌场
作为官僚地主阶级,阎家发了财之后,并不搞实业,主要精力还在土地,即便是阎家生财主要途径的高利贷,也是奔着兼并土地。
比如阎家有个拐弯抹角的亲戚,叫赵春雷,是个医生,生前跟阎家来往不少,经常串门,时不时还义诊上门,按理说感情不错。可赵春雷刚死,阎家就来逼债了,说赵春雷活着时,借了阎家一石(100斤)高梁。人死不能账死,硬要赵家还80块银元。赵家一时凑不齐,只好把低价把家里仅有的四亩半水浇地紧急出手,凑钱还债。
阎家的当家人阎曰礼不乐意了,原本是奔着赵家这四亩半水浇地,现在落了空,于是一计不成再生二计,又派人逼债。说盘点一下陈年账目,发现赵春雷还借过阎家120块银元。目前已满5年,十个月为一账,该是六账,一账翻一账,赵家应还阎家,总共6400块银元。
等于这五年的年化利率为121.51%,这已经不是抢钱,而是指数增长了!
阎家高利贷的复利计算结果,惊人的年化率121.51%
到这时候,赵家明白过来了,赶紧赎回来卖出去的地,又把地契送上门,阎曰礼才表示:
“反正多了你们也还不起,看在亲戚的份上,那四亩半地给我算了!”
相较阎曰礼这个特事特办的121.51%,阎曰智就“仁慈”太多了,解放后根据他的《反省书》来看,阎曰礼放债多数都是三到五分生息。
仅举1937年的三例:
张寨村仝凤瑞揭我现洋500元,按三分生息,一年利息150元;程子沟程玉俊揭我现洋800元,按四分生息,一年利息320元,给地50亩,杨树1棵;程子沟张明亮揭我现洋1500块,五分生息,三年利息2250元,给地1顷50亩,房1处,窑2孔。”
这样的家庭,自然是腐朽的,欺男霸女属于标配。以阎家当家的“三大人”阎曰礼为例,别看他外面道貌岸然,俨然成功的慈善家、企业家形象,实际上呢?
新城控股原董事长王振华,因犯猥亵儿童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五年
阎曰礼已经娶了四房太太,加上死的,正式结婚就有八回。因为总生不下孩子,经常把“少年女子”拖到家中,进行奸污,有孕才收房。内埠街有个姓丁的姑娘,被抢到家中,两年以后怀了孕。阎曰礼三老婆关氏,怕丁生孩子后,自己失宠,派护兵把丁打死。至于被阎曰礼奸污,因无孕又被遗弃的,更不知有多少。
所以,问题来了——
老坏蛋咋都喜欢这调调儿呢?
前几年有常州新城集团的王振华,这几年有拜登和萝莉岛上的洋杂碎……
果真坏人就是坏人,哪怕今天、明天,他们的精神后代,再怎么洗地!
“炼铜”狂魔拜登
阎家的江山,看似如同铁桶,但一朝天子一朝臣,长期以来,阎家财富积累速度和数量,本就让人眼红,何况还树敌甚多,更别说走到人民的对立面。
早在1934年,暑假回家的阎曰智长子(实际上是次子,长子就是那个绰号“五阎王”,过继给阎曰礼为子的阎竹麟,字阁岑),三代里排行老七,家里供着在北平读书生活的汇文中学学生,深得大伯、三伯欣赏,重点培养的接班人,17岁的阎鉴麟就劝过阎曰礼:
“三伯,您要那么多房子地干啥?为啥不分给穷人一些?”
阎曰礼训斥阎鉴麟:
“孩子家知道啥?净瞎说,真个读了几天洋学就变了。”
看到家丁们掂着扳起机头的驳壳枪,阎鉴麟又问:
“你惦着手枪,扳起机头,打谁呀?”
家丁笑了:
“七少爷,你不知道,咱这儿有‘孽’(意思是有仇人),不得不防备。”
阎鉴麟越想越气,住不到三天,愤然离开临汝,从此与我家庭决裂,走上革命之路。
跟反动家庭决裂后,毅然走上革命路的阎鉴麟,改名阎韫
盛极必衰,这个道理,工于心计的阎曰礼何尝看不透?但由于阶级局限性,这样一个封建地主阶级的代表人物,半封建半殖民地社会的受益者,是不可能走出来的,正所谓“只有背叛阶级的个人,没有背叛阶级的阶级”。
1941年春,阎曰礼到县城赴宴,误饮了仇家的毒酒,回家就不能说话,病倒没多久就死了。
阎家召开家庭会议,决定由二代里的“老六”阎日伦,三代里的“二少”阎梦麟(字瑞卿,老二阎曰义之子),共掌家务,“老六”负责内政,“二少”主管外交。
阎曰伦是阎家第二代的老幺,爱财如命,又不善于官场交往,实际上就是个土地主、守财奴。原先有几个哥哥在,阎家势力庞大,也用不着他出头。如今请他出来,纯粹是“老五”阎曰信比他更没能耐,更不愿意做事,“老四”阎曰智名声太臭,树起来就是箭靶子,实在没人了。
阎瑞卿(以字行)也好不到哪儿去,虽然跟着张治公,当过“镇嵩军”的旅长,不过是靠着伯叔辈的面子和交情,下野回乡后,生活极其堕落。每天花天酒地,主要“工作”就是吸大烟、赌博、淫乐,从晚上一直玩到早上四、五点钟才睡觉,下午四、五点后方起床。对服侍他的丫环、侍女百般虐待,动辄就是鞭打。
左宗濂(1901~1985)
倘若只是这两件“宝”,阎家还能再耗几年,偏偏“五阎王”阎阁岑(以字行)是加速器,无恶不作,人嫌鬼厌。虽然过继给阎曰礼,但是他亲爹阎曰智仍然视若珍宝,阎阁岑再做坏事,欺男霸女、草菅人命,阎曰智都不会管教制止,反而逢人就夸:
“小五有才干,有本事,能弄钱,像我!”
如此“赏识教育”下,阎阁岑的胆子越来越大,作恶更加不计后果,最终引爆了阎家的“铁桶江山”。
1942年1月,荥阳县长左宗濂调任临汝县长。
左宗濂,湖南长沙人,毕业于湖南大学法政系。抗战初期,曾追随时任第一战区司令长官兼河南省政府主席的程潜,任长官部机要科长。在处理日常公文的时候,经常能看到有关于阎家的举报信,特别是这个阎阁岑,杀人越货、贩毒走私、奸淫妇女、招募私军……可谓恶贯满盈,单独拎出来一项,就够杀头的了!但此系地方案件,长官部管不着,只能发交省政府处理,当时军情紧急,也无暇查问结果。
魏少游(1881~1969)
几年后,等到省府传出要任命左宗濂履新临汝的消息,有朋友善意提醒,你可小心阎家,尤其阎阁岑,那可不是省油灯,“横行霸道于乡里,作恶多端,气焰嚣张,恐为大患。”
特别时任河南省民政厅长、代理省长方策,跟左宗濂交情匪浅。赶紧把自己的老朋友,临汝籍河南省临时参议会参议员魏少游,介绍给左宗濂认识,希望老朋友之间能托托底,千万别阴沟翻船。
魏少游直言不讳地告诉左宗濂:
“临汝阎家是压在临汝、郏县一带民众头上的大石头,值此大灾之年(指当时的河南大灾荒),若不除阎,一切政令,恐无从谈起。”
至此,左宗濂又想起来原先看到的那一封封举报信,可见并非危言耸听,而是确有所据。到任之后,他又多次约见地方士绅,原来有说有笑,说到阎家,这些人无不闪烁其词,王顾左右,甚至大有谈虎色变之感。
不过,也许冥冥之中,有人暗中护佑吧?
86版电视剧《西游记》中扮演“观音”的左大玢
这位左宗濂县长,在此前担任荥阳县长时,曾在荥阳诞下一女,长大成人后,将成为著名的湘剧表演艺术家,主工文武花旦。也许阅读这个系列的朋友们,不曾了解临汝阎家,也不曾了解新来的临汝县长左宗濂,但左宗濂的女儿,相信大多数朋友,都认识——
这就是央视1986年版电视剧《西游记》里,扮演“观音菩萨”的左大玢!
左宗濂到底能不能捉拿阎阁岑,横行临汝几十年,保护伞巨大的阎家,是否会就此倒台?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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