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为人师表,传道受业的教师,却满口胡柴,崇洋媚外最后被忍无可忍的学生怒斥,举报,闹得灰头土脸。这样的事情,这几年不断在出现。比如去年震动一时的上海某学院,为南京大屠杀洗地教师宋某。不久前在合肥某中学宣扬读书是为了和外国人杂交的陈某,还有刚发生,在南京某学大谈中国全靠欧美赏饭吃的另一位陈教授。
其实,大家对这类奇谈怪论没必要装作震惊。因为这些言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尤其是在高校,可谓是司空见惯,见怪不怪。反而要是真有没听过的人,那才很让人惊讶。
直白的说,这种现象存在的时间已经很久了,久到一些人把它们当做一种常态、常识,才会肆无忌惮,到处公开传播,丝毫不认为会有问题。而真正值得我们关心的,是学生们的反击,由此牵动的新旧矛盾,以及这种反击引起的全社会呼应。
纵观历史,我们不难发现,一切变革的发生都是从寻常成为异常开始的。在后人看来难以理解的事情,在当时人看来不过是司空见惯。而当人们习以为常的事情开始被上纲上线的时候,就是时代要发生变化的时候。我们所正在经历的,就是对过去熟视无睹的怪现象的拨乱反正,是新一辈对以势压人,有无甚真本领的老一辈的忍无可忍,是时代变化的先声。
这系列事件的肇事者普遍来自社科领域,一直以来,这都是一个重灾区。最近几十年来,我国的人文社科领域有着不小问题,而且是根子上的问题。在外强中弱的大时代背景,和全面向外国学习的氛围下,在这几十年中,我国在人文领域几乎没有多少独立性可言。少数人艰难自守,部分人抱残守缺,而更多则是西方的学术追随者。这种情形在冷战后的西方一家独霸世界并不少见。
而真正糟糕的是,在我们的人文社科领域充斥着大量“三不懂”的人物。什么是三不懂,不懂西方,不懂东方,也不懂自己有几斤几两。
我们总是习惯说科学无国界,其实这不完全正确。比如说,在自然科学领域,真理一般来说是带有普遍性的。中国的高压电和美国的高压电,得讲一样的道理。再崇洋媚外的电工,他也得规范操作,避免触电,最多认为外国绝缘设备更好,操作流程更规范,但绝不会觉得,外国电工不会被高压电打死。
当然,现实中也有像李森科式政治干涉科学的情形。但即使存在李森科式的情形,最终,不尊重客观规律,是一定会吃苦头,要落后挨打的。因此,研究客观世界的自然科学终究是要服从客观规律的。在这些领域,研究者更多体现在科研能力和技术装备的差异,而较少表现为意识形态上的差异。
(注:值得一提的是,我们今天所熟悉的李森科叙事,其实是一个被充分包装,扭曲了部分事实,并刻意掩盖忽略了时代背景,人性冲突而极度放大政治因素,经典的意识形态宣传案例。以至于它其实更应该作为一个社会科学的经典案例。)
我国过去几十年,虽然落后西方,但在自然科学领域,更多是在追赶。崇洋媚外固然不少见,但这个领域的话语权,终究还是要以客观能力的强弱定胜负。比如造高铁,经过几十年发展,如今中国的高铁,无论是里程数,技术水平,都已经全面超越了过去被认为掌握先进技术的日本人。无论日本人曾经有多先进,但超越了就是被超越了,这就是铁一样的事实,你再崇洋媚外也没用,只会自讨没趣,惹人笑话。
相比自然科学,人文科学是研究人的社会,则是带有一定主观色彩的。就像两大阵营对人性、社会、历史规律的认知、评价都有所不同,总的说,就是对世界的基础认知是有所不同的。那么在人文科学领域,比如教育、历史、经济等学科上,自然会表现出学术上的极大差异,也就是说,人文科学确实是有国界的,起码是有不同路线的。
我们过去几十年,处于一个西方主导的世界体系里,自己原有的一套人文社科体系也只能跟着改弦更张,去努力适应这种世界的变化。这种情形,与其说是追赶,更多就只能说是追随。而这种追随自然带着自我否定和夸大神化,自然也会带来全面的意识形态冲击。
做西方学术上的二传手,其实没什么好羞愧的。世界上绝大多数国家都是这样,这也是全球化的另一面。而且,我们也应该实事求是的承认,我们过去由于社会经济发展程度不高,全社会的精力不免更多放在温饱上,在人文社科领域,难免存在许多落后和不足。起步早,投入大的西方,在人文社科领域,本身也有很先进、成熟的理论架构,是值得我们参考学习的。
但我们也不妨直白的说,也很容易在现实中观察到,就是我们的很多人文研究者,特别是一些老一辈,虽然主观上向西方看起,努力去学习了解,但其实是不懂西方的。
具体的说,就是西方的很多学术主张,是和西方社会的历史文化背景,甚至是一些潜规紧密联系在一起的。而我们很多研究者,一方面接受了西方的理论并试图以此来指导东方社会,一方面缺乏真正在西方社会的生活经验,特别那种是深度的生活经验,以至于产生了很多似是而非的印象。
时代越早,特别是八九十年代,那些经过外国人挑选,在西方受到短期培养,再送回国内,就此起家的一辈人,尤其明显。如果说的更露骨一点,他们接受并以为是取回真经的东西,更像是某种殖民地教育,而不是西方真正的治国理政之道。
我们这里说的,其实还是第一流的人物,是那种能做学问,具有学术能力的精英人物。而我们在现实中,更多是那种三传、四传的角色,这些人也是近些年来闹出事端的主力军。他们唯一的能力,其实不过是把西方的东西换一套东方口吻复述一遍,把自己也不甚了解的东西,再结合自己的想象,四处宣讲,以此谋生。
这就是我们很多三流教育者的现状,既没有什么研究的能力,也没有什么教育的能力。他们对自己传授的东西不甚了解,稍微有一点英文水平,甚至有的连起码的外语水平都没有,全靠二手翻译。他们所认知的,是结合自身想象与道听途说,靠各种零散印象所拼凑的一个虚假西方,典型的殖民地人物。这就是很可笑,现实生活中,特别崇洋媚外的那些人,普遍是不了解西方,也没有能力去了解西方的人。
我们不妨稍微回顾一下,自己很多对西方的认知,是不是难免受自这种殖民地宣传影响。比如西方人守法律,重文书,不讲人情世故。这些理想化想象,实际上不少含着对国内社会潜规则的逆反心态。当然其中也有一些,是现代社会的共性。我们的社会经济发展程度到了,也会出现类似的情形。而真正去西方社会有相当深度的生活经验,就会知道,潜规则哪里都有一套,大同小异。
而很多华人移民,已经入籍多年,却还不能脱离这套叙事,以至于他们始终没法真正融入西方,反而还好意思回来传授对西方的刻板印象。甚至华人中的新旧冲突,不少也和这有关。比起老一辈,新一代才更了解真实的西方,这种情形普遍存在于国内外,因此老一辈人谈西方,卖弄刻板印象,很容易触到年轻人的霉头,惹出笑话来。
比起只能做二传手,靠道听途说了解异域的老一辈,在全球化大背景下,被西方流行文化浸润长大的新一代是完全不同的。恨不得和西方同龄人吸同一只奶的新一代,自然更了解真实的西方。
比如一个典型的思想误区,老一辈人常认为年轻人对西方的不满来自对西方的不了解,而恰恰相反,年轻人对西方的不满正是来自于他们对西方的深入了解。这种情形普遍存在于国内外,因此老一辈人谈西方,卖弄刻板印象,班门弄斧,很容易触到年轻人的霉头,惹出笑话来。
如果我们指责一些老一辈不懂西方,他们要是肯讨论,多说两句,说不定也会承认。但你告诉他不懂东方,不懂中国,他肯定要笑你,我不懂洋人的人情世故,还不懂咱中国人?但其实这是客观存在的。
就像我们说的,最近几十年,其实是一种异常的状态。如果人生是在这种异常状态里成长,成熟,形成人生观,那就像在温室里长大的植物,放在现实的菜地里,肯定是要不适应的。我们不妨认真回顾,观察,八十、九十、零零、一零,最近的四十年,每过十年,其实国内社会的意识形态,社会氛围都发生了巨大而鲜明的变化,这是和经济社会状况,国际环境紧密相关的。
这几十年是中国急剧现代化的过程。所谓的现代化,本身就意味着过去传统的不断被打破,大量的潜规则被抛弃或更新。而另外一个方向上,又是随着中国国力的上升,日益回归传统中国那种大国心态,民族自信的一个历史阶段。这种在两个方向上的剧烈运动,足够让整个社会天翻地覆,一代人所熟悉的观念彻底倒转过来。
一个人生活在这样剧烈变化的四十年,要说理解中国,其实是非常困难的。他要不停更新自己对社会,对当代的认知,修正自己的观点,才能勉强说适应这种变化。
远的不说,我们现在看2012年,甚至2016年之前,乃至半年之前的社会环境,普遍的社会思潮,对国内国际的看法,对未来的判断,哪怕是对比自己,恐怕许多人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偏偏,我们所能观察到,那些习惯于外国叙事,有着崇洋媚外毛病的人群,他们的思想,其实是最顽固的。本身这种脑子里打钢印的人,就是一类不学无术,又无力更新社会认知的人物。他们对当代社会的意识形态变化,特别是新一辈的思想状况,感到陌生,是理所当然的。而他们时至今日,还在奉行,宣扬那套老旧的东西,敝帚自珍,靠旧把戏讨生活,出事,出大事也是在所难免的。
比如去年的震旦学院,为南京大屠杀洗地的教师被学生举报后,一堆老朽纷纷用私人号码网暴学生,结果暴露了自己,留下了铁证。这就是典型的不适应社会发展。还有不久前,那位在庐江中学搞演讲的陈老师,他的那套说辞,简直满身都是窟窿,堪称集当代政治不正确之大成,从左到右都能得罪一遍。以庸俗化来批判他,而不是被当代的政治正确逼死,已经是体现了我国社会的宽容。这些人既然崇洋媚外,真应该多了解下,当代西方先进的舆论体系下,政治正确有多大的威力。
这几年来肇事的这批人,不仅是思想畸形上落后时代,一个典型特征是分不清公共和私密场合的区别,不了解互联网时代的的舆论特点,还仿佛生活在几十年前的封闭环境里。有趣的是,他们往往又是那种缅怀美化民国的受众,从这个角度说,他们对旧中国也没有多少了解。实际上,更严格的说,他们对1840年前的古代中国,其实也没有多少认知。他们年轻时看不上传统中国文化,年老时倒是开始学一些皮毛糟粕。于是,旧的好东西不会,旧的垃圾倒是能拢回来不少。
这是一批不古又不新的人,特殊时代的特殊人物,却以为自己的时代是不变的,其实早已经被时代抛弃。所以,我们说有这样一批人不懂中国,特别是不懂当代中国,应该是合适的。
最后一个不懂,我想说他们其实最不懂的是自己。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实际上每一个被时代巨浪冲垮的阶层,根源都在自己的傲慢与无知。像在庐江中学做演讲的那位陈老师,大家都能看出来,他没什么真东西,他所讲的东西既没有吸引力,又庸俗过时。但他从中赚了大钱,如果按照一些知情人的说法,他一场演讲要收取好几万,而他做了上千场这类演讲。所以,他的核心问题,其实不是他讲的多烂,是他靠这种过时又臭气熏天的玩意,一直到今天,居然还能持续获利。
这就是一个典型的公共资源被私相授予的案例。一批完全德不配位的人,通过一套陈旧的社会关系网,以一种十分低端的形式鲸吞了大量公共资源,还全无自觉,甚至招摇过市。
一定要说罪过,其实比起那位垮人设的陈老师,那位虚应故事的校长,恐怕罪过也不小。但相比之下,我们也要承认,像陈老师这种人是更好的打击对象,是新一代取代旧一代更便捷的突破口。这就是典型的小儿持金过闹市,可怕的不是社会变了,不是学生变了,是他们的不变和不自觉。
他们这种麻木,或者说天真,当然是他们长期生活的环境造成的。无论是所谓校园的象牙塔还是体制内的盘根错节,他们在过去几十年来,相互呼应,作为帮闲,充分享受了时代的红利。这种盘根错节,加上自身的不学无术,就像完美的温室,使他们对社会的变化失去了敏感性。倒不如说,也只有这种始终脑袋不能进化的存在,才会公开宣扬种种奇谈怪论,最后成为新旧矛盾的爆发点。
其实,像这几年被学生放倒的教师,如果他们能充分认识到时代的变化,安心的照本宣科,就这么混下去,完全可以见好就收,平安落地。但实际上,他们并不满足于这种帮闲的地位。这些人多半明明已经占有了大量德不配位的社会资源,还不知满足,总是在抱怨社会和国家没有给他们应有的位置。
所以,他们就不会安于现状,反而他们越是觉得现状不对劲,越要发泄,最后就越会撞到枪口上。好话劝不住赶死的鬼,这是一个经典的双向奔赴。
我们说的直白一点,我们的当代社会是一个竞争十分激烈的社会,也是一个观念冲突日益激烈,价值观正在剧烈重塑的社会。在这样的社会大环境里,这样一个群体,无论从他们占有的社会资源来说,还是从他们作为一种异常且带着耻辱色彩的历史标志物来说,都是带有标杆色彩,必然是要首当其中,要受到冲击与清算的一个阶层。
这种冲击,不过开水前的浮沫,是一系列存在已久矛盾的导火索。在过去几十年里,我们的社会积累了大量德不配位的食利阶层,这些人又极大促使了社会的资源紧张和分配不公。近年来不断在讲台上出丑的,不过是其中最迟钝,又实际上最无用的一群人。像这样的人,满坑满谷,日益成为新生代反感的对象,而他们又确实不具备守住资源的实际能力。
抱团取暖是他们的共同选择,而使用潜规则来打压年轻人是他们的手段。但说到底,失去大义的旗帜,潜规则终究也只是不上台面的潜规则。而在他们指责年轻人破坏权威,不顾体统的时候,或许要明白,规则从来都是由制定者自己开始打破的。就算他们能压下一两个点,但最终只会迎接更强烈而全面的反弹。
能力上的缺失和大环境的变化,他们就像被环境淘汰的史前巨兽,最终是撑不下去的。面对这样的人,年轻人不可避免要生出彼取而代之的雄心,这是社会进步的必然进程。老一辈人总喜欢给年轻人摆规矩,但不久后,严厉的年轻人,将是老一辈人要去适应的新社会现象。
我们正面临一个重塑与社会资源再分配的时代,当然这也是一个激烈冲突,新老交替的年代。从这个角度说,所谓崇洋媚外也好,庸俗腐朽也罢,这些问题都是一种表象。从长远的角度看,我们长期以来的社会意识形态处于一种异常状态,大量空缺被畸形结构所填充,随着时间的发展,已经不能适应社会发展水平的需要,这是一定要得到纠正的。
而我们的社会认知,社会规范正面临激烈的肃清重塑,这个过程不可能是平顺的,它必然表现出斗争的形式。这种斗争,一定是新人取代旧人,新知取代旧识,会席卷整个社会,最终形成一套全新的共识和新的动态平衡。这个过程,将涉及我们每个人,并塑造我们所未知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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