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Tanupriya Singh
译／陈韦纶
2023年11月29日，前美国国家安全顾问兼国务卿亨利・基辛格辞世，享寿100岁。那些接替他的战争罪犯称赞其「外交能力」，并肯定他在外交事务上「可靠又独到」的见解，然而评量基辛格一生的真正标准，是从智利乃至于越南，在他手中逝去的数百万条人命。
2015年，美国反战团体「CODEPINK」在美国参议院听证会上抗议基辛格。（照片来源：@Codepink/X）
1969年越战期间，尼克森上任美国总统后，基辛格被任命为国家安全顾问。基辛格与尼克森拖延和谈后，以「菜单行动」（Operation Menu）之名，秘密对越南邻国柬埔寨进行地毯式轰炸，随后在1970年正式入侵柬埔寨。时至1973年，在基辛格「所有会飞的、会动的东西都不放过」的命令下，美国在柬埔寨丢下了约50万吨的炸药。
1973年，基辛格与北越外交官黎德寿共同获颁诺贝尔和平奖，后者拒绝接受奖项，因为基辛格参与拖延《巴黎和平协议》的签署。
与此同时，时至1973年，已有约15万至50万名柬埔寨平民被杀害，解密纪录显示，基辛格本人批准了对柬埔寨3,875次的轰炸袭击。
西贡解放以及美国支持的南越政府被推翻的几个月后，基辛格向当时的泰国总理表示：「告诉柬埔寨人，我们将与他们成为朋友。虽然他们是凶残的暴徒，但这不会妨碍我们的友谊。」
在1964至1973年间，美国在老挝丢下了超过2百万吨的炸药，其中包括2.6亿枚集束弹，「相当于一架B52轰炸机装满集束弹，在9年期间以每8分钟一次的频率投弹」，这令老挝成为地表上被轰炸最严重的地方。在老挝，超过5万人被未爆弹杀害，其中包括战争结束后丧生的2万人。
基辛格在该地区指挥的暴行，也为美国帝国在接下来数十年造成的毁灭铺平道路。历史学家兼作家格雷格・格兰丁（Greg Grandin）接受《拦截》（The Intercept）网站访问时表示：「非法轰炸柬埔寨的秘密理由，成为替无人机空袭与永无止尽战争辩护的框架」，从阿富汗、伊拉克到叙利亚及索马里，完美展示美国军国主义的不断循环。
柬埔寨不是季辛格唯一促成的种族灭绝。1971年，巴基斯坦军队在叶海亚・汗（Agha Muhammad Yahya Khan）的指挥下，在当时的东巴基斯坦（后来成为孟加拉国家）展开种族清洗与大规模屠杀，目的是镇压孟加拉人的独立运动。
在那场种族灭绝中，估计30万至300万人被杀害，超过20万名孟加拉女性被强暴，并有1,000万人沦为难民。美国则坚定支持汗，当时尼克森与基辛格正努力与中国创建关系，甚至提供武器给巴基斯坦军队，而汗则是美国的亲密盟友。
1975年，时任福特总统国务卿的基辛格，支持印尼军事独裁者苏哈托入侵刚独立的东帝汶，此前美国协助葡萄牙殖民统治东帝汶。
入侵发生在苏哈托、福特与基辛格会面后的几小时内，基辛格强调入侵必须「迅速」成功。20万人因为东帝汶被入侵与强占而丧生。
基辛格在全球留下他的血手印。
1970年，智利人选出阿叶德与人民团结联盟成立政府。1971年，智利国会批准将美国企业控制的铜矿国有化。「我们将踏出这一步，摆脱我们的依赖，也就是经济依赖。这也意味政治独立。我们将成为自己未来的主人，我们命运的真正主宰者。」阿叶德如此宣布。
1973年9月11日，在美国全力支持下，皮诺契特（Augusto Pinochet）将军率领一撮军队对阿叶德发动政变。在阿叶德宣誓就任前，白宫已经在谋划推翻他，基辛格则负责监督秘密行动。就在政变前几天，他告诉尼克森美国「已经尽可能创造（遂行政变的）有利条件」。
在皮诺契特独裁统治的17年间，超过4万人被杀害、失踪、遭受酷刑或监禁。同时，阿叶德政府的社会主义计划被系统性地瓦解，智利成为美国驱动的新自由主义政策中心。
1976年，基辛格告诉皮诺契特：「你推翻了阿叶德，为西方做出巨大贡献」，一席话显示阿叶德在智利的胜利对于第三世界的重要性。
在同一年，基辛格「同意」阿根廷法西斯军政府发动的「肮脏战争」（Dirty War），推翻伊莎贝尔・庇隆（Isabel Perón）总统。解密文件显示时任国务卿的基辛格告诉军政府「我们希望你成功」，接着补充：「如果你们能在美国国会开议前完成更好」，当时美国国会已准备批准对军事政权实施经济制裁。
在肮脏战争期间，估计3万名阿根廷平民遭遇酷刑、失踪。
在非洲，基辛格在安哥拉战争期间与南非种族隔离政权共谋，向安哥拉民族解放阵线（FNLA）以及安哥拉完全独立民族联盟提供武器，目的是镇压安哥拉人民解放运动（MPLA）。基辛格接着说服南非在1975年派遣军队至安哥拉，当时南非的白人至上主义种族隔离政权担忧，安哥拉独立将对其控制南非与那米比亚产生影响。
不到1个月后，古巴在安哥拉人民解放运动的要求下派遣军队，种族隔离势力因此被遏制、击退。
基辛格被认为是延长安哥拉战争以及种族隔离统治的共犯。他在1976年造访南非，成为30年来首次访问南非的美国官员，被认为是承认种族主义政权合法性的重大举措。该次造访就发生在种族隔离势力在索维托起义期间屠杀176至700人的几个月后。
基辛格在中东的部署包括在1973年阿以战争期间向以色列占领势力输送大批美国武器，他后来吹嘘道：「在中东，每个人都知道，如果他们想要和平，都得先过我们这一关。」
在政府生涯结束后，基辛格继续在场外鼓吹战争，向当权者提供建议。基辛格非但没有在海牙接受审判，反而在2016年获得美国平民最高荣誉。
虽然基辛格已死，但他所代表以及经常利用的帝国主义暴力仍然屹立不摇，随着美国制造与资助的炸弹在加萨落下，全世界正目睹又一场种族灭绝正在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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