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我一个哥伦比亚大学的朋友联系了我。他说,哥大现在的情况很不乐观,希望我能为他写点什么。我问他,你怎么不自己写呢?他苦笑了下,你不会明白的,这里不是中国,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现在的美国,他是什么都不能写,也什么都不敢写,他真要写了,只怕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还反问我,你忘了那个写美国日记,然后没两天就被安排了大卡车的蓝蓝了吗?我沉默了,我承认他说的都是事实,我反驳不了。
在他的再三拜托之下,我只能勉为其难同意了。看我同意了,他随即向我大倒苦水,他说,他们大学生什么也没做,更不是什么“民主暴徒”,他们之所以支持巴勒斯坦,纯粹是对美国的民主还有幻想,他们原以为美国是个文明国家,但现在看来,他们错了。
他说,现在看来,检验一个国家的文明尺度,从来不是看你楼有多高、车有多快,不是看你武器多强大、军队多威武,不是看你科技多发达、艺术多高明,更不是看你拿了多少诺贝尔奖、建了多少海外军事基地,检验你的只有一条:就是你对弱势人群的态度。
但现在的美国和文明完全不沾边了,他说,在美国,弱势群体就是笑话,对外,他们无视巴勒斯坦人的痛苦,还做以色列在加沙种族灭绝的帮凶,给钱给武器,对内,他们对支持巴勒斯坦的学生重拳出击,谁敢支持巴勒斯坦就抓谁。我说,支持巴勒斯坦没毛病啊,我也支持巴勒斯坦。他说,你不懂,在美国,你支持巴勒斯坦,那你就是反对以色列,你反对以色列,那你就是反犹,你反犹,那你就是纳粹、哈马斯,那就干你没商量。
他说,他们知道美国警察很狠,但没想到会狠到这种程度,完全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是拳打脚踢,学生挨打了,教授挨打了,记者挨打了,就连路过的朝学生看了一眼的都挨打了。他们原本以为在美国无法呼吸的只有黑人,没想到现在他们白人也无法呼吸了,什么时候美国警察才能学会文明执法呢?
他说,现在很多人被抓了,就连他们的哲学系主任也被抓了,只能拜托学生代他去哲学系说明情况,不出意外,估计很快就要丢工作了。他感到可耻的是,哥大校长为了保住自己的官位,居然出卖了学生,主动要求警察进入校园抓学生。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警察只选择性抓支持巴勒斯坦的学生,从来不抓支持以色列的学生,但现在制造种族灭绝的明明是以色列呀。
他说,他有个拉法的朋友告诉他,以色列很快就要进攻拉法了,到时候不知道以色列又要炸死多少人,又要挖多少万人坑掩盖真相。我笑了,你还有拉法的朋友啊?他也笑了,这年头,谁还没几个朋友啊。
他说,现在美国在到处封锁信息,关于巴勒斯坦的真相他们几乎看不到了,还好有TikTok,他们还能通过TikTok了解到真相。他说,他终于明白美国为什么那么害怕TikTok,说什么也要封掉TikTok了,只有蒙上美国人的眼睛,捂上美国人的耳朵,这样才能为所欲为吧,但他们已经不愿继续做美国谎言的奴隶了,过去他们是没办法看到真相,既然看到真相,就不可能像过去那样被洗脑了。
他说,他没想到的是,他们好歹是哥大的学生,名义上的精英,但美国对他们一点都不手软。或许是怕我不信他说的,他给我发了张照片,看完后一股巨大的悲怆感扑面而来,照片上满地无主手机,而他们的主人早就不知道被抓到哪里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唉,不说了。
他说,偌大的美国,已经放不下一张安静的书桌了。从总统到国会议员轮番对他们喊打喊杀,给他们扣上各式各样的帽子,说他们是“纳粹”,“哈马斯”,要让他们的文凭一文不值,要让他们以后找不到工作,更过分的是,众议长约翰逊那个小丑居然威胁要用国民警卫队镇压他们。这不是危言耸听,哥大的楼顶已经出现了狙击手的身影,看来要对他们下死手了。他说,这样的美国让他感到害怕,这不是他想要的美国。
我安慰他,很快就要大选了,到时候你们别投拜登的票就行了。他叹了口气说,那有什么用,拜登也好,特朗普也好,还不是换汤不换药?我说,那你们可以都不选啊。他说,我们也想都不选,但这就是美国的政治游戏,你只能在饭里有屎和屎里有饭里做选择,你都不选,那就没得给你选了。说到这里,他突然激动了起来,近乎怒吼着说,所以,这不是谁当总统的问题,而是美国的体制问题,是体制问题,Get it?
我说,好吧,那你们打算怎么办?他说,他们也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虽然很难,但斗争还要继续。美国回不去了,他们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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