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论三农(一)
生产时间与劳动时间不一致对农业生产的影响
徐全红 2006-4-13
在研究农业问题的时候,我们很关注农业生产特点及其影响,但往往忽视了农业生产的另外一个重要特点,即农业生产时间与劳动时间不一致性,其实这一问题马克思在其《资本论》第二卷中已作了很详细的论述。本文认为,马克思的相关表述对于我们如何正确认识当今中国大陆的农业问题,仍有很现实的指导意义。
在展开问题之前,让我们先看看马克思对生产时间和劳动时间的定义。马克思认为:“这种由许多一次进行、相互联系的工作日构成的工作日,我们称作劳动时间。”(《资本论》第二卷,人民出版社,1986,(下同)257页)生产时间,是指“资本束缚在生产领域的时间。”“劳动时间始终是生产时间”,“但反过来,资本处于生产过程的全部时间,并不因此也必然是劳动时间。”(266页)
正如马克思所指出的那样,“生产时间和劳动时间的差别在农业上特别显著。在我们温带气候条件下,土地每年长一次谷物。生产时间的缩短或延长,还要看年景的好坏而定,因此不像真正的工业那样,可以预先准确地确定和控制。只有牛奶、干酪等副产品,可以在较短时间内继续生产和销售。”(268页)按照马克思的论述,生产时间与劳动时间不一致对农业生产的影响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首先,生产时间与劳动时间不一致对农业生产的影响表现在农业只有和农村副业结合才能减少农业生产的损失。对此,马克思以俄国为例进行了详细说明:“在那里,北部一些地区,一年只有130天到150天可以进行田间劳动。可以想象,假如俄国欧洲地区的6500万人口中,竟有5000万人必须停止一切田间劳动的冬季的六个月或八个月无所事事,俄国将会遭受多么大的损失。除了有20万农民在俄国的10500家工厂劳动,农村到处都发展了自己的家庭工业。有些村庄,在那里所有的农民世世代代都是织工、皮匠、鞋匠、制刀匠等;在莫斯科、弗拉基米尔、卡卢加、斯科特罗马、彼得堡等省份,情况更是这样。附带说一下,这种家庭手工业已经开始为资本主义生产服务了;例如,…在这里可以看到,生产期间和劳动期间的不一致,(后者仅仅是前者的一部分)怎样成为农业和农村副业相结合的自然基础。”
马克思的这些论述也很符合我国在自然经济状态下的农业的情况,我国在改革开放之前,小农经济状态下的农业和农村手工业曾有完美的结合,但随着市场化和工业化的展开,农村手工业的生存空间越来越小。单纯的农业生产使得中国大陆的农村经济日趋凋敝,农民的贫困成为一个非常棘手的社会问题。对此,马克思说“后来,当资本主义生产完成制造业和农业的分离时,农业工人就越来越依赖纯粹带偶然性的副业,因而它们的状况也就恶化了。”(268——269页)
其次,生产时间与劳动时间不一致对农业生产的影响使得农民成为对产业资本依赖最强的人。“在农业中,既有较长的劳动时间,又有劳动时间与生产时间的巨大差别。关于这一点,霍吉斯金说得对:‘生产农产品和生产其他劳动部门的产品所需要的时间是有差别的(虽然在这里他没有把劳动时间和生产时间区别开来)这种差别就是农民具有很大依赖性的主要原因。它们不能在不满一年的时间内就把商品送到市场上去,在这整个期间内,他们不得不向鞋匠、裁缝、铁匠、马车制造匠、以及其他各种生产者,赊购他们所需要的,可以在几天或者几周内完成的各种产品。由于这种自然的情况,并且由于其他劳动部门的财富的增长比农业快得多,那些垄断了全国土地的土地所有者,尽管垄断了立法权,但仍然不能使他们自己和他们的奴仆即租地农民摆脱成为国内依赖性最强的人的命运。’(托马斯.霍吉斯金《通俗政治经济学》1827年伦敦版第147页注)”(271页)
马克思的这一表述告诉我们,由于农业有较长的劳动时间和很长的生产时间和两者的不一致,使得农业生产由于资本周转速度缓慢,利润率远远低于工业生产,资本的短缺也使得农民对强大的工业资本产生依赖。这种依赖的直接后果就是农民在生产资料的购买过程中始终处于被动,没有任何谈判的时间优势和价格优势。这正是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大陆农民无法摆脱被“剪刀差”折磨的主要原因之一。
第三,生产时间与劳动时间不一致对农业生产的影响表现在储备的增加和农业生产工艺变革常常伴随着投资的大幅度增加。
在生产储备方面,由于农业生产时间与劳动时间不一致,使得农业生产的储备储备时间远远大于工业产业,持久的木材生产 “一次周转需要是年到四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畜牧业也这样。一部分牲畜群(牲畜储备)留在生产过程中,另一部份则作为年产品出售。在这里,只有一部分资本每年周转一次,如同固定资本——机器、役畜等等的情况完全一样。”“这里所说的储备,——一定量的活树或活畜——相对地说处于生产过程中(同时作为劳动资料和劳动材料);按照它的再生产的自然条件,在生产经营过程中必然总是有相当大一部分储备总是在这个形式上。”另一种储备也对周转发生类似的影响,。它只形成可能的生产资本,但是由于经营的性质,必须有或多或少的量积累着。因此必须在较长的时间内为生产而预付,尽管它只是逐渐进入现实的生产过程。例如肥料,再运到城里之前,也属于这一类。” (272——273页)
“在农业中,有些方法,一方面使工资和劳动资料的支出在一年内比较均衡地分配,一方面使周转缩短,比如进行多种作物的生产,从而能在全年获得多种收成的情况,就是如此。但这些方法都要求增加预付在生产上的即投在工资、肥料、种子等等上的流动资本。由休闲地的三圃制改为每由休闲地的轮作制就是这样。弗兰德的间作制也是这样。”(271页)
很显然,由于生产储备时间的延长和储备量的增加,不仅使得农业资本的周转速度降低,也使得农业经营的资本量激增。同时,由于农业工艺的改变需要大量的追加投资,而农业本身有不具备资本积累的功能,产业资本不愿意介入。这就使得农业生产经营活动和农业生产工艺的变革变得异常艰难。当我们在讨论农民的保守和不思进取时,我们应该看到传统的耕作工艺长时间没有变化,其根本原因在于农民很难承担这种变革的成本和风险。可以说,就我国目前的情况来看,资金的瓶颈已成为制约我国农业发展的主要障碍之一。如何把商业银行从农村抽走的资金倒流回来,并保证新的农业资金不被抽走,成为我国农业可持续发展的关键因素。
第四,生产时间与劳动时间不一致对农业生产的影响还表现在农业生产过程可能伴随着对农业资源的破坏。
我们先看看马克思的描述:“最后,我们以造林为例。——‘木材生产,同大多数其他生产的区别主要在于:木材生产靠自然力独自发挥作用,在天然更新的情况下,不需要人力和资本力。其次,即使是人工更新,人力和资本的支出,同自然力相比,也是很小的。此外,在不长庄稼或种庄稼实在不合算的地方,森林还是可以茂盛生长的。但是,造林要成为一种正规化的经济,就比种庄稼需要更大的土地面积,因为面积小,就不能合理地采伐森林,几乎不能利用副产品,森林保护就更加困难等。但是,生产过程需要很长时间,它超出私人经营的计划范围,有时甚至超出人的寿命期限。为购买造林用地而投下的资本,’ (在公社生产的情况下,不需要这种资本,但问题只是在于公社从耕地和牧场能抽出多少土地用于林业生产。)‘只有经过长时期之后,才会获得有益的成果,并且只是一部分一部分地周转。对有些种类的树木来说,需要150年才能周转一次。此外,持久的木材生产本身要求有一个活树筹备,它应是年利用额的十倍到二十倍。因此,没有别的收入,不拥有大片森林地带的人,就不能经营正规化的林业。’(基尔霍夫,第58页)漫长的生产时间(只包括较短的劳动时间)从而漫长的资本周转时间,使造林不适合私人经营,因而,也不适合资本主义经营。资本主义经营本质上就是私人经营,即使由联合的资本家代替单个资本家也是如此。文明和产业的整个发展,对森林的破坏从来就其很大作用,对比之下,对森林的养护和生产,简直就不起作用。”(272页)
很显然,这些年来,我国森林、草场和其他农业资源遭到的严重破坏,与我们对农业的生产时间与劳动时间不一致认识不到位是有关系的。近些年,有一些学者极力鼓动这些农业资源的私有化,说明他们根本不了解这些农业资源的这一特点。解决农业资源退化的根本办法只能是政府担负付其应负的责任。(单位:财政部财政科学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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