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一部关于思想和理论的不朽之作,其源泉都是来源于社会实践。《资本论》的诞生同样如此。
一个社会,当它逐渐陷入不可调和的矛盾之中时,就会衍生出一系列的社会问题,这些问题给社会带来诸多的灾难,这个时候摆在整个社会面前的一个突出的现实问题就是——究竟该向何处去?
这个问题的实际含义是——如何才能摆脱现实中的种种灾难?
《资本论》的诞生时期,是在西欧国家工业革命完成,机器大工业时代已经取代了手工工场时代,资本主义的生产秩序已经稳固,而资本主义所固有的矛盾开始从各个方面暴露的时代。
这个时代突出的表现如马克思在《共产党宣言》里所说的那样:
“生产力已经强大到这种关系所不能适应的地步,它已经受到这种关系的阻碍,而它一着手克服这种障碍,就使整个资产阶级社会陷入混乱,就使资产阶级所有制的存在受到威胁。”——《共产党宣言》
于是整个社会不得不去思考——究竟该向何处去?要解决这个问题,就要把问题的根源分析清楚。
彼时,随着资本主义经济危机周期性的反复出现,工人阶级所遭受的剥削程度不断加深,工人大量失业,生活状况越来越恶化。资本主义的发展造成了一方面财富在资本家阶级一极的积累,一方面却是贫困在工人阶级一极的积累。
这种两极分化到了19世纪上半叶已达到了空前撕裂的程度,从而使资本家阶级和工人阶级的矛盾日益尖锐化,也由此形成了此起彼伏的工人运动。工人阶级反对资产阶级的斗争最初是自发的,盲目的,比如打砸机器、消极怠工等等。而后随着这种盲目阶段的斗争不断发展,开始出现有组织,有规模的大罢工,其主要标志是法国里昂工人在1831年和1834年的两次起义,英国以工人为主体的宪章运动和德国西里西亚工人起义。
随着危机的不断加深,工人阶级的苦难日益严重,工人起义此起彼伏,到了1857年的时候,马克思认为危机就要引发无产阶级作为一个阶级的革命。为了给无产阶级革命以理论武器,马克思开始加紧《资本论》的写作。他在写给恩格斯的信中说:“我现在发狂似地通宵总结我的政治经济学研究,为的是在洪水之前至少把一些基本问题搞清楚。”
正如马克思所预料的那样,在19世纪50年代后期经济危机的作用下,进入60年代,国际工人运动不断风起云涌。在这种形势下,马克思一边继续指导工人运动,一边更加抓紧了自己的政治经济学的写作。
在这期间,马克思写下了标题为《政治经济学批判》、小标题为《第三章,资本一般》的庞大手稿。这本原本被称为《政治经济学批判》的著作。
在写作的过程中,马克思逐渐发现,构成自己这部著作的主要部分,已经从政治经济学批判,上升到一个更高的维度,那就是整个资本主义的生产秩序和规则的批判,于是在写作过程中,马克思产生了以“资本”为题目的想法,这就是《资本论》的由来。
《资本论》的整个写作过程,充满了艰辛和痛苦,如果我们把政治经济学批判作为马克思写作《资本论》的开端,那么从1843年马克思来到巴黎,参与《德法年鉴》的创办和编辑工作开始,马克思就已经开始研究政治经济学了。从1843年年底开始,马克思开始阅读经济学家亚当斯密、穆勒、大卫李嘉图、约翰麦克库洛赫等人的著作,其中还有恩格斯的《国民经济学批判大纲》,马克思在阅读这些材料的同时,写下了7个笔记本的摘要和评注,后来被称为《巴黎笔记》。在这些笔记的基础上,马克思把对古典政治经济学的研究,同对社会主义、共产主义各流派的研究,以及对德国古典哲学的研究结合起来,对它们进行了全面的分析性批判,写下了《1844年哲学经济学手稿》。
从这个时间点算起,一直到马克思1883年逝世,《资本论》的写作已历时40年。马克思在世时只出版了《资本论》第一卷,第二卷和第三卷是在马克思逝世后由恩格斯整理其遗稿出版的。
在写作《资本论》的过程中,因为其思想理论是直接朝着统治阶级开火的,因此马克思不断遭到他所在的欧洲各国资产阶级政府的驱逐,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常常衣食无着,债务缠身,还要忍受反复的病痛折磨。
在第一卷《资本论》完稿以后,他在经济上甚至窘迫到了付不起将手稿寄给出版商的邮费,由此而不得不向恩格斯求助。他在写给自己友人迈耶尔的信中说:“我为什么不给您回信呢?因为我一直在坟墓的边缘徘徊。因此,我不得不利用我还能工作的每时每刻来完成我的著作,为了它,我已经牺牲了我的健康、幸福和家庭,我嘲笑那些所谓‘实际的人’和他们的聪明。如果一个人愿意变成一头牛,那么他当然可以不管人类的痛苦,而只顾自己身上的皮。但是,如果我没有全部完成我的著作就死去的话,那我的确也会认为自己是不实际的。”
1867年3月,马克思完成了第一卷的《资本论》全部书稿,这一年9月,《资本论》第一卷德文版正式出版。
其后,马克思又开始了第二卷和第三卷的写作,先后创作了大量手稿。然而后两卷受马克思本人健康、出版环境等原因的影响,直到马克思去世,后两卷也没有正式出版。直到后来恩格斯付出了极大的心血整理排版之后,马克思后两卷《资本论》才顺利出版。
这是马克思所写《资本论》的创作背景。
《资本论》的创作除了历史背景,还有其理论背景:
这个理论背景,是在资本主义经济的发展之下,催生出来的一批代表资产阶级和小资产阶级利益的各种理论经济学说构成的。
对于形形色色的流行学说,马克思在创作《资本论》的过程中进行了深刻的批判,因此《资本论》其实不仅仅有关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本身的分析和研究,而且有对建立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上的资产阶级和小资产阶级学说和理论的批判。这也是为什么马克思要给《资本论》加上一个副标题——《政治经济学批判》的原因。
在《资本论》中,马克思引用了大量的资产阶级和小资产阶级的著作和理论主张,并对这些理论主张作了深刻批判。
这些资产阶级和小资产阶级理论主张大体分为这样几种类型:
第一种:重商主义。
这种理论主张通过对外贸易来发展本国,解决一切矛盾。这个对外贸易当然不是什么其他的东西,就是主张侵略其他国家,用战争开路,将商品倾销到其他国家去,去殖民地开疆扩土。他们认为只有金钱才是一个国家财富的支撑,国力的支撑,是解决各种矛盾的根本途径,而财富增长的源泉就是对外贸易中的“贱买贵卖”、或“少买多卖”,由此获得顺差和金银的净增长。重商主义者代表了原始积累时期资本家的利益,代表了以对外贸易为主的资本家的利益。重商主义者主张国家干预经济,实施贸易保护主义、扩张主义,实际上是需要运用国家机器的力量帮助资本实现增值和扩张。
第二种:自由主义。
这类经济学派也被称为当时的古典经济学派,因为其反对没落的封建势力对资本主义工商业的发展的限制,因而主张实行自由放任的经济政策而得名。代表人物有亚当斯密和大卫李嘉图。这种主张实际上产生于17世纪,当时的资本主义制度处于压倒封建制度的上升时期,其进步意义十分明显。因此,当时的很多理论学家论证了资本主义制度的合理性,确立了处于上升时期的资本主义经济的经济学说。尽管这一派理论在认识和研究资本主义经济制度的时候,发现了其中蕴含着的深刻矛盾,甚至早已提出了劳动价值理论,为后来马克思科学的分析资本主义生产关系找到了正确的门径,但是这一派经济学还处于阶级斗争被掩盖的时期,因此不管他们如何发现资本主义中所蕴含着的深刻矛盾,但是他们的研究还无法突破资本主义制度的框架,还无法触及从根本上改变这样一种生产制度,同时也就意味着这一派的经济学理论无法逾越资产阶级经济学的界限。一句话:它还是为资产阶级服务的。
第三种:小资产阶级经济学,也称空想经济学。
这一派理论在机器大工业的时代,代表了破产的小农、个体户、手工业作坊主、破产小业主的诉求。这一派经济学理论揭露了机器、科学技术的排斥使得工人沦为相对过剩人口,揭露了财富分配的极端不公,消费不足导致生产过剩危机等等。他们认为政治经济学应该研究如何分配的问题,不解决分配问题,就无法解决一切的社会危机。应该说,这些都对马克思写作《资本论》有很重要的影响,蕴含着科学性和真理性。然而,小资产阶级经济学开出的药方却是:使资本主义退回到小生产,使经济的发展重新回到小农经济,服从中世纪小农生产的规范。这就跟今天破产个体户希望消灭信息革命,消灭互联网从而回到过去由他们主导商业竞争的时代。
这也就是为什么说小资产阶级经济学也是空想经济学的原因。
马克思创作《资本论》的过程里,批判性地吸收了很多古典经济学、自由主义经济学、小资产阶级经济学的科学因素。但是,正如马克思所说:
“只要政治经济学是资产阶级的政治经济学,就是说,只要它把资本主义制度不是看作历史上过渡的发展阶段,而是看作社会生产的绝对的最后的形式,那就只有在阶级斗争还处于潜伏状态,或只是在个别的现象上表现出来的时候,它还能够是科学。”
而随着资本主义经济危机的矛盾在方方面面表现出来并逐步深化以后,所谓“科学的”资产阶级经济学的丧钟也就随之敲响了。
而完全丧失了良知的庸俗经济学家,则已经脱离了研究科学追求真理的轨道,对他们来说:“问题不再是这个或那个原理是否正确,而是它对资本有利还是有害,方便还是不方便……,无私的研究让位于资本家豢养的文丐的争斗,科学探讨让位于辩护士的坏心恶意。”
其实,不管是重商主义,还是自由主义,还是小资产阶级的主张、庸俗经济学家的主张,这些主张的出发点,追求科学的动机,蕴含着的真理性各有不同,但是毫无例外的是,这些主张始终都是在资本主义制度的范围内,以不触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本身为前提,而提出的种种解决问题的主张,不管是改良还是倒退,不管是批判还是吹捧,他们在维护整个资本主义经济制度的根本问题上,却是完全一致的。
《资本论》曾经被誉为“工人阶级的圣经”,其实这个比喻的含义就是,《资本论》为工人阶级提供了强大的理论武器。理论研究和直接参与组织工人运动,是作为马克思一生中两个紧密联系在一起的主要活动,而理论研究也始终是为了国际工人运动、为了无产阶级的解放事业服务的。因此,《资本论》不仅是一部科学的经济理论,同时它也是无产阶级解放事业的指南,是一部科学性和阶级性相统一的著作。
在这部著作中,马克思不仅完善了劳动价值理论,阐述了剩余价值论,而且完整地建立起了一个资本主义的生产过程,资本的流通过程,和资本主义的生产总过程的严密宏大的经济学理论体系,揭示了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内在矛盾和运动规律,证明了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历史性和暂时性,为无产阶级的运动提供了科学的理论基础。
《资本论》是一部科学性与阶级性相统一的著作,它的阶级性不是来源于意识形态、宗教教义式的说教,恰恰相反,它的阶级性就是来自于它的科学性。马克思对于自己学说的阶级性是从不讳言,从不掩饰的。而资产阶级的经济学家,却往往否认自己学说的阶级性,把自己的理论用“科学”、“普世”的外衣包装起来,用资产阶级利益来冒充什么所谓的全人类、全民族的利益。并试图用他们的理论来驯化群众,以达到维护资产阶级统治的目的,对于真正的科学理论,却又采取各种方式进行扼杀。
《资本论》的诞生,真正意义上使得社会主义实现了从空想到科学的发展,而不再单纯的只是一些人基于道德和良知而产生的一种善良美好的愿望
马克思在《资本论》法文版序言中给读者写了这样一句话:
“在科学上没有平坦的大道,只有不畏劳苦沿着陡峭山路攀登的人,才有希望达到光辉的顶点。”
这句话与大家共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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