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事件折射当前政治斗争格局
大约两百年前,正凭恃武力征服欧洲的拿破仑颇有感慨而又出人意料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大炮摧毁了封建制度,而墨水正在摧毁现代社会。”
我们不得不说,这个科西嘉岛出生的法国人是相当走运的――当“世界精神”指定他作为代理人去完成征服世界的使命时,就不仅赋予了他力量、勇气和机会,还赋予了他对人世深刻的洞见和观察力。毫无疑问,他说出了他那个时代社会和政治斗争的一条宝贵的经验。更加毫无疑问的是,这一经验在今天的世界比在昨天的世界还要真切、还要适用因而是任何一个置身于社会政治斗争旋涡中的人都应该牢记在心的。
然而,“大炮”必须有坚实的阵地才能从容的怒吼。同样,“墨水”也必须有自己的阵地才能发挥作用。在现代社会,这个阵地就是――媒体!很难想象,没有媒体,“墨水”怎么能够打入人们的头脑?在空中挥洒吗?在水上漂浮吗?所以,“墨水”的第一要务,就是夺取自己的阵地。
正象战场上交战双方对制高点、有利地形、防御工事的争夺往往非常惨烈一样,在没有硝烟的“墨水”之间旨在争取人心的斗争中,对媒体阵地的争夺也是惊心动魄、扣人心弦的。最近发生的《读书》杂志两位主编汪晖、黄平突然被解聘事件在社会上引起轩然大波便是很好的例子。
尽管汪晖从来不承认自己是“新左派”,也从来不承认《读书》是中国“新左派”的机关刊物,但是,汪晖作为中国新左派理论旗手的地位早为世所公认,《读书》自1996年以来就成为新左派主要言论阵地的事实也已毫无争议。如今旗偃地失,左派阵营怎能不怆然涕下!
本来,战斗的双方互相攻城掠地,各自的阵地有失有得,这乃是兵家常事。一时一地的得失并不能决定整个战事的成败,这也是常识。但为何此次《读书》阵地之失,左派及其同情者反应如此强烈、情绪如此愤慨?这就不能不谈到当前中国舆论宣传斗争的整个战场形势的大背景。
当前中国舆论斗争的整体形势是怎样的呢?
三年前,当《南方都市报》案发,喻华峰、程益中入狱之时,自由派的评论家秋风就断言:“南都案无碍自由舆论”,他充满自信的宣称:
“政府尽管仍然在理论上控制着所有媒体,但这种控制正在被空洞化。起码据我自己的观察,自由主义和民主主义者已经基本上占领了媒体,尤其是近年来活跃的媒体”。
我们不得不承认,秋风的观察准确极了,他说的正是事实!
有人会问:难道发行量极为可观的、由官方直接掌控的各级党报也被自由派“收编”,成为新自由主义宣传的阵地了吗?
要回答这个问题,我们首先要了解中国整个右派阵营的内部构成及其矛盾和斗争。简单的说,中国的右派阵营分为两大派:当权右派和在野右派。这两大派别的共同点是在经济上,他们都认可并极力推进中国当前正在进行的全球化、市场化、私有化进程,(就当前的状况来看,这一进程已经走上了一条最糟糕的道路,那就是依附性的全球化、无限制的市场化、掠夺性的私有化!)并且都从中大捞了一把。他们有着共同的阶级基础,那就是新生的资产阶级。他们的不同点在政治上,当权右派认为自己就足以代表中国历史这一新的方向,代表这一方向的所有受益者掌握政权,无须再有其他人染指;而在野右派则认为前者已失去了在新的经济基础上掌权的资格,自己要取而代之,至少也要轮流坐庄。当权右派对此当然坚决不干,两派因此形成经济上联合、政治上斗争的格局。
这一格局无疑要反映在思想斗争的战场上,正如我们可以看到的,在经济上,由当权右派控制的官方报刊的每一篇报道都渗透着全球化、市场化和私有化的精神,这是同在野右派一致的;在政治上,由当权右派控制的官方报刊的每一篇报道都宣传着由它独自掌权的必要性和合法性,这是同在野右派相反的。
所以,如果单从右派在经济基础领域的斗争来说,它的确已经一统天下;如果从右派在政治上层建筑领域的斗争来说,则它们的内部还存在着比较尖锐的斗争。需要指出的是,除了用继承下来的他早已不信但又迫于形势不敢扔掉的意识形态作为遮羞布外,当权右派与在野右派在政治上的对立丝毫不意味着它与左派在政治观点上就有了更多的共同点。而整个左派阵营与整个右派阵营(不管是当权右派还是在野右派)最大的区别,就是前者代表工农大众即弱势集团的利益,而后者则代表精英阶层即强势集团的利益。
《中国改革》、《读书》、《天涯》被新左派的同情者闲言称为新左派三大纸媒阵地,如今三去其二,仅剩《天涯》在独立支撑,对左派来说,这当然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是一个非常严峻的时刻。
权力的打压是不可避免的,因为左派反对它与资本的勾结;资本的打压也是不可避免的,因为左派反对它企图以自己的逻辑支配世界。在双重的打压之下,左派如何保存自己既有的宣传阵地,又如何开辟崭新的宣传阵地?
也许,所有的左派人士都应该对此认真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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