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①：据说，你们否定民族？
答①：吓人！
从长远看，民族、阶级、国家、政党等等，都是需要消灭，或一定会归于消亡的。所以，从根本上讲，马克思主义者不是任何民族主义者，是共产主义者；说起来，共产主义社会也将继续发展呢。
我可以再次引用毛主席在《论人民民主专政》中的一段话，虽然我们已经引用多次了，但看起来有些人并不愿意加以接受：
“像一个人一样，有他的幼年、青年、壮年和老年。中国共产党已经不是小孩子，也不是十几岁的年青小伙子，而是一个大人了。人到老年就要死亡，党也是这样。阶级消灭了，作为阶级斗争的工具的一切东西，政党和国家机器，将因其丧失作用，没有需要，逐步地衰亡下去，完结自己的历史使命，而走到更高级的人类社会。我们和资产阶级政党相反。他们怕说阶级的消灭，国家权力的消灭和党的消灭。我们则公开声明，恰是为着促使这些东西的消灭而创设条件，而努力奋斗。共产党的领导和人民专政的国家权力，就是这样的条件。不承认这一条真理，就不是共产主义者。没有读过马克思列宁主义的刚才进党的青年同志们，也许还不懂得这一条真理。他们必须懂得这一条真理，才有正确的宇宙观。他们必须懂得，消灭阶级，消灭国家权力，消灭党，全人类都要走这一条路的，问题只是时间和条件。全世界共产主义者比资产阶级高明，他们懂得事物的生存和发展的规律，他们懂得辩证法，他们看得远些。资产阶级所以不欢迎这一条真理，是因为他们不愿意被人们推翻。”
在这里，毛主席把问题提到“不承认这一条真理，就不是共产主义者”的高度，说得这样“严重”，这当然决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
我们相信，辩证法不崇拜、不迷信任何东西，它把任何现存的都理解为暂时的（运动中的，有始有终，有产生就有灭亡）。
恰恰相反，应该由我们来指出：是有人在崇拜、迷信民族这一事物，并宣扬这种崇拜、迷信。
有人其实是认为，民族永恒。他们说，什么主义都是虚的，民族主义才是实的。这种观点实际上是资产阶级不分社会历史阶段的观点，好像说的民族这个东西那么神圣、永恒，非历史非科学的观点。
这样，民族主义就成了他们反共的一面破旗了。
对此，共产主义者难道不应该加以揭露和批判，而是要听之任之吗？
问②：那么你们到底怎么看民族？是个完全架空的概念吗？
答②：比起民族的有始有终性，更重要的，是民族内部的阶级性：民族是分为阶级的，或者说民族是由阶级组成的，同一个民族内部有着剥削、被剥削的差别，有着剥削阶级、被剥削阶级的根本的利益对立。列宁说过这样一句话：“每一个现代民族中，都有两个民族”（《关于民族问题的批评意见》）。
“架空”的说法也不准确，准确说是差别、对立，而且不是随便哪一种差别和对立，是阶级差别和阶级对立；我们指出并承认这种客观存在的、阶级性的差别和对立，认为理解这一点对于理解“民族”这一事物是至关重要的。
所以为什么民族里面还有内战，你死我活？就是因为有阶级斗争。这个我想古今中外也是一样的。
而至少两千年来基于封建剥削阶级利益的所谓“大一统”的叙事，美化了掩盖了这个民族内部的阶级差别和对立。
还是教员那首词说的准确：“人世难逢开口笑，上疆场彼此弯弓月。流遍了，郊原血”！
问③：被你弄糊涂了！我们到底讨论民族，还是阶级？
答③：问得好！两者是联系的嘛。我们坚决反对那种“超阶级”的观点，不管是在国家问题上，还是在民族主义问题上。
在我们看来，在阶级社会中，阶级就是一条红线，不抓住它，很多事情没法说清楚。不是说我们主观上偏好这样，而是事实本身这样。
不要搞颠倒了，好像民族主义是完全自在于现实社会中的各个阶级的。实际上，不同阶级有不同观念，哪怕那个观念看起来是一个东西，头足倒置是不对的。
须知，马克思的一大思想功绩，就是把被颠倒的再颠倒过来！
问④：好吧，你们有你们的一套。既然如此，你们分析民族主义，也得看阶级了？
答④：正是！
民族主义，主要还是看跟什么阶级相结合，看它是进步的还是反动的。这一点，我看中外都一样，列、毛也都是这样观点。具体分析嘛，哪有什么“公式”？
要不然，列宁既反对帝国主义战争中“保卫祖国”，又号召“保卫社会主义祖国”；毛主席既反对美帝侵略战争，又领导我们打了抗美援朝等一系列革命战争……难不成，他们精神分裂？
不！原因就在于：跟民族主义结合的那个阶级，不一样。大资产阶级为了自己的利益，鼓吹“爱国主义”，甚至发动战争，这个我们当然反对，不反对还得了？
但是，当无产阶级取得政权，当无产阶级自己的政权需要反对内外阶级敌人的颠覆、破坏（苏俄内战，抗美援朝），请问：我们难道不号召“保卫社会主义祖国”？
当然，讲到抗美援朝，它同时也是一场履行、发扬无产阶级国际主义的战争。
问⑤：好吧好吧，这难道不是“双标”？
答⑤：哪来的“双标”？具体结论、态度不同，但依据都是一个：看阶级，看是革命的还是反革命的。
我们从来不“双标”，这是“单标”。
问⑥：这么说，你们也不是抽象反对民族本身？
答⑥：当然。所谓“具体分析”，就是“不抽象反对”嘛。
实际上，我们既不是无条件支持任何一种民族主义，也不是民族虚无主义、历史虚无主义、文化虚无主义者。“批判”是对的，“虚无”就不对了。
比如，我们也不全盘否定各民族历史上形成的文化，但我们更主张对其进行精华、糟粕的二重性分析，主张把各民族文化中属于剥削阶级的东西和属于劳动人民的多少带有革命性、斗争性的东西区分开来，也主张要把劳动人民的东西当中落后的和进步的区分开来；主张用马克思主义对各民族思想文化（这里面，又细分为阶级社会各不同阶段的思想文化，比如中国就有封建主义文化、资本主义文化）进行批判和改造，树立无产阶级的新思想新文化。
依据马克思主义观点对旧文化，包括资产阶级文化，进行清理、整理——这是一件浩繁的工作，既要反对食古不化，又要反对简单化倾向。但是，当前我们看到，他们抗拒马克思主义的基本观点，包括在文化问题上的基本观点，于是就更加抗拒马克思主义指导下的文化批判、改造工作。这是主要的危险倾向，我们看到的是封、资、修思想文化在现实中的大泛滥。
在这样的现实面前，有什么理由指责马克思主义者对民族主义、对旧文化等等的批判态度是“过激”呢？！
问⑦：你刚才讲到，你们也反对所谓“民族虚无主义”。这是理论原则，有具体例子吗？
答⑦：当然有。比如，列宁就反对过民族虚无主义者古斯达夫·爱尔威（1871—1944）。爱尔威主义代表着一种“左”的倾向，有右倾必有“左”倾嘛。列宁在批驳爱尔威“左”的论点时指出：“无产阶级不能对自己进行斗争的政治、社会和文化的环境采取无所谓的、漠不关心的态度，因而，对本国的命运也不能抱无所谓的态度。但是，无产阶级之所以关心国家的命运，仅仅是因为这关系到他们的阶级斗争，而并不是由于什么资产阶级的、社会民主党人不屑为之一谈的‘爱国主义’。”（《好战的军国主义和社会民主党反军国主义的策略》，1908年）
我可以给你介绍：在1914年8月，在第一次帝国主义世界大战爆发后的最初几天里，就是这个原本鼓吹民族虚无主义的爱尔威，竟然变成了一个极端的社会沙文主义分子，自告奋勇作为参战志愿兵去报到了！后来，他又和几个公开鼓吹社会沙文主义的分子加入了法国资产阶级的“全民族的”战争政府……甚至，到了三十年代，此人又进一步堕落，积极鼓吹法国和法西斯德国敦睦亲近。
爱尔威的命运，讽刺性地表示：民族虚无主义和大国沙文主义，其实是孪生兄弟。好比王明从国内战争时的“左”倾，跳到抗日战争时的右倾，都是老机会主义做派了。
应当开展两条战线的斗争；但是，必须明确，当前的主要错误倾向不是爱尔威主义，而是沙文主义，所以你更多听到我们批判资产阶级民族主义的声音，这是正常的，斗争也得分主次嘛。
我也可以援引毛主席的一段论述，供你参考：“……我们是马克思主义的历史主义者，我们不应当割断历史。从孔夫子到孙中山，我们应当给以总结……”（《中国共产党在民族战争中的地位》）
问⑧：怎么感觉我遇到的更多像是爱尔威？
答⑧：应该讲这种人也有。但是，我想提醒：确定问题的重点，不是看个人的经验、体会，那是千差万别的；而是看什么呢？看当前阶级关系、斗争任务，看哪些阶级在鼓吹什么样的民族主义。
所以，我们认为民族主义问题上的右的倾向，即不分青红皂白为民族主义叫好的倾向，在当前是主要的。你可能需要更全面的考察。
并且我可以向你补充：在现在斗争阶段上批判资产阶级的民族主义，不等于主张现在就立即消灭民族界限——实际上也办不到。
消灭民族界限，只有在社会主义共产主义体系下才有可能，而且要经过长期的经济文化发展去消除各民族之间的隔阂。过早提出消灭民族界限，这不是当前与资产阶级民族主义斗争的真正涵义，如同毛主席说过的，“是有利于美国的世界主义的”。
但是，毛主席在一个地方同时强调：“……将来民族界限总有一天要消灭，各民族语言总有一天会融合成为统一语言”。（参见 - 在社会主义社会的发展过程中，还会有“既得利益集团”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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