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编者按:1.文中所批判的两种理论和体系及其创始人,无一不在将社会物质生产导致的果颠倒过来硬说成因。就像分析一棵大树,他们不去寻根溯源不去分出主次枝干,而是陷入到庞杂繁复的树叶和细枝末节中,这就必然导致他们的理论形式上丰富多彩,在本质的实践和对现实的指导上却身陷迷雾,索然无味。一条道路是溺死在繁复的表象中,一条道路则是追本溯源,把矛头直指革命。很明显,西马的理论家们选择了前者。这本质上是脱离了社会生产,脱离了物质,脱离了历史唯物主义。不少西马理论家最喜欢挂在嘴边的那“战无不胜”“消解了一切”的资本主义恰恰就是被他们背叛了革命的学说吹捧出来的。
2. 西马,亦或者说后现代主义本质是马列毛主义的倒退,抽取其革命的灵魂,只留下无用的繁琐哲学。马列毛主义的理论是用来领导人民进行革命,改变世界的,而西马呢?难道每天躲在书斋里研究理论就可以把无产阶级组织起来吗?致力于革命的同志们,不必理会这群书呆子,对他们最好的反击就是投身于火热的革命行动中。
本文简介
(全文大部分内容为引用的片段,本文主要引用《消费社会》和张一兵为《景观社会》、《消费社会》所作的序,笔者加以改写、编辑总结。)
后现代主义的思想,尤其是对社会的、意识形态的批判,是孔武有力的。
然而在具体的批判过后,后现代主义所呼吁的变革,无论在设想上还是在实践上都是如同无头苍蝇甚至没有指向性、不要靠自己去变革。
后现代主义有关政治经济批判,主要是针对文化方面的,把问题原因归咎于除物质生产之外的各类表象。居伊德波,还处在西方马克思主义范畴内,他把后现代主义发扬光大;鲍德里亚,完全对自己的后现代理论、符号政治经济学深信不疑,一边还不断否定着马克思,实际上读过他对自己符号政治经济学论述的同志一定会怀疑其社会常识是怎样形成的。
因此,简述景观社会和消费社会这两个概念,以及们的思想和实践。得到的结果是认识后现代社会批判的本质缺陷——复读已有学说、实质上用错综复杂的概念迟滞了对社会的改造——最终带我们回到马克思主义。
居伊德波《景观社会》和他代表的情景主义——复读马克思
居伊德波简介
居伊·恩斯特·德波(Guy Ernest Dobord)(193l~I994),当代法国著名思想家、实验主义电影艺术大师、当代西方激进文化思潮和组织——情境义国际的创始人。1931年12月28日,德波出生于巴黎的一个商人家庭。儿童时期家道中落,中学时期热爱文学,获得文凭后开始进行艺术创作和社会活动。在超现实主义艺术的影响下,他内在化了相应的哲学思想。
德波在1957年发起建立了“情景主义国际”,创作一批文章可以看出德波的左翼立场,例如:《关于艺术的革命判断》(1961年),《关于巴黎公社的论纲》,《对阿尔及利亚及所有国家革命的演讲》(1965年),《景观社会》(1967年)。
1988年以后,德波写出了半自传体的著作《颂词》,并继续完成了《关于景观社会的评论》(1988年),进一步完善了对当代资本主义社会的批判理论。1994年,德波完成了自己最后一部电影《居伊·德波——他的时间和艺术》。影片成之后,当年11月30日,德波在其隐居地自杀身亡。享年63岁。
《景观社会》的主要内容及批评
1、当代资本主义的社会阶段论,作为德波讨论现象的核心原因。
> 资本主义业已超越了它的生产阶段,利用饥饿来实现对被剥削阶级的统治已经是资本主义上个阶段的陈年旧事了。根据德波的描述,当代资本主义社会已经从生产阶段发展到了一个独特的景观阶段,在这个阶段里,生活的每个细节几乎都已经被异化成景观的形式:“所有活生生的东西都仅仅成了表征。”如果说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在人的生存方式上已经从存在落为占有,那么景观社会则进一步把占有转变为外观。
2、“天上人间”服务于“地上人间”;“景观社会”服务于“资本主义”。
> 费尔巴哈的人本主义引起了马克思的讨论,费尔巴哈认为:宗教使符号和象征超越了现实,宗教源自于现实社会需要。马克思在《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中,提出了以下的表述——基督教在神学幻象中建立的上帝之城,实质是出于现实封建土地上专制统治的意识形态需要。
> 而**德波用费尔巴哈和马克思有关宗教的讨论,揉合了二人的逻辑,表示:**当今资本主义世俗基础已经将自身分离出来,在景象群中建立了一个虚幻的景观社会。
3、景观理论的根本缺陷,倒果为因。
> 然而,德波看似合理的论断,实际上是反马克思的。在德波这里,景观是一种由感性的可观看性建构起来的幻象。后来,鲍德里亚又在此基础之上进一步地把概念感性化。此外,德波进一步循着马克思的批逻辑,推断景观生成的本质在于当代资本主义社会现实的自我分离。而分离,这个概念则把资本主义社会的运行逻辑和资本主义社会的各种表象对立起来,景观直接生成于资本主义社会。更根本的政治经济要素则被隐去了,或者说没有明确指出。
> 马克思面对的资本主义经济现实是人与人关系的经济物化颠倒,而德波的新发现是这个已经颠倒的物化本身的表象化再颠倒。不难发现,德波其实并未真正理解马克思的物化批判理论,他的观点,成了后来波德里亚用“符号政治经济学”取代马克思的“政治经济学”的重要逻辑线索,也是后马克思思潮理论逻辑发端的重要来源之一。
马克思指明人的异化物化、社会上的商品拜物教是由于资本主义经济。居伊德波的意思则是,人们被异化的表象,在于资本主义社会的各种现象……所以说德波是复读了一遍马克思,而且倒果为因。
后来鲍德里亚自创的“符号政治经济学”更是异想天开。
4、根本缺陷的原因,是对物的占有还是对生产资料的占有?
> 马克思那里,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本质恰恰不是对象的直接占有关系,而是资本所有关系在其中的统治地位。通俗一点而言,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恰恰是从对物的直接占有(这是封建关系的特征)到生产资料的所有关系的转变为特点的。资本家手中持有的并不是物,而是可以支配和统治物与人的资本所有关系。
> 在德波眼中,人的存在方式“从存在向占有”的堕落。此即为德波理论分析中存在的问题。德波认为,当前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所处的发展阶段的本质是“从占有向显现”的普遍转向,即他自己所说的社会存在表象化已突显为资本主义的主导性范式。显而易见,德波试图展示当前资本主义社会中的新情况,问题是他这种个体现实论为社会现实,个人受制于社会力量的塑型观点并不是什么新鲜事物。从马克思开始,包括斯密、李嘉图以及作为哲学映照的黑格尔,都早已自觉意识到自工业化生产与资本主义市场经济产生以来,在充分劳动分工的基础上,作为社会总体性的抽象劳动取代了感性具体的个人劳动,而个体活动的价值实现也只能通过市场承认才能实现。
5、不知所谓的景观定义
> 德波宣称自已在《景观社会》一书中“说明了现代景观本质上已是:一种继承了无责任感之君权的市场经济的独裁统治及与这一独裁统治相伴随的政治新方法的总体”。作为一种独裁,景观与过去的暴政不同,它常常呈现为某种甜蜜的意识形态控制。德波认为,1968年的红色五月风暴是短命的,它没能阻止景观的继续布展…… 有关景观形式的宣言倒是其明显的学术败笔,恰恰暴露出他对社会结构和当代科学及社会实践发展认识的不足。
6、景观反对历史,反对历史即是反智。
> 景现统治的绝对优先权就是根除历史知识:首先根除的正是全部理性信息和关于最近之过去的评论。关于这一点的证据是如此明显,儿乎用不着进一步的说明。伴随着完美的技巧,景观组织安排了对什么将要发生的无知,及紧随其后的对如何理解的忘记。某事越是重要,它就越是被隐藏起来。
> 因此,德波极力批判所谓“传播学”。认为中立的媒体根本不存在,“形式上看来这些媒体似乎是独立的,但事实上它总是秘密地与各种各样特殊的网络系统相联系”。德波将理论批判的矛头直指媒介理论创始人麦克卢汉,指责他一手写就了所谓人的“身体延伸”的媒介理论王国的神话。德波的批评十分尖刻,他说:
(各种扣帽子人身攻击)
7、德波看似揭露了现代神学——景观,实际上把自古以来便存在的幻象更新了一遍,反而阻碍了对现实的批判力度。在学术分析上是严谨的,然而在历史进程上是开倒车。
马克思批评费尔巴哈没有关注宗教神学的世俗基础恰恰是现实生活本身的分离,倘要真正消除人们心中的幻象,惟有改变现实生活中的矛盾。
> 而德波则认为景观就是“对宗教的幻觉的具体重建”,正是它,将生活本身迷雾化了。我们也知道,布尔乔亚启蒙思想对神学迷雾的否定,实际上就是在重建人们的世俗生活,在钢筋水泥构筑的工业化现代性中,幻想彼岸那座美好的上帝之城早已变成自然的现实对象化改造,而神学的禁欲出世也成了感性欲望的解放和现世声色犬马的享乐。然而,在德波看来,今天的景观将人间再度变回“幻像天堂”。景观中人的真实生活牢牢地被影像幻觉所控制,此时,幻象又在了,然而它不是彼岸的神性天堂,而就在我们身边。一句话 —— 我们好不容易从缥缈的宗教幻觉中踩到了物化的实地上,而德波终又让我们在景观的迷雾里再度一脚踏空!
8、宗教的景观性,是增添统治阶级的合法性,以宗教的秩序告知被统治者服从现实秩序;现代的景观性,在于深化人作为商品的属性,使可能的反抗力量被消解。
> 德波认为,对宗教神学的发生学研究来说,“以阶级分工形式表现的社会分工导致了最初的宗教冥想形式:全部权力总是把自身伪装起来的神话秩序。宗教论证了宇宙论与本体论秩序的合理性,而这种秩序是和统治者的利益一致的;它诠释并美化了这种利益,而这正是这个社会所不能做到的”。这话不无道理。**社会本身的矛盾和分裂是宗教幻想的最初形式,土地上的等级要由天堂中的等级来神化,说到底,天上的神仙是维护地上人的利益的。**在这个意义上看,宗教本身已经带有一定的景观性,其性质是“一种对缺失的共同认可,是对作为普遍经历的一种整体环境的具体社会活动的乏的虚构的补偿”。不过,德波又发现,比之宗教具有的景观性而言,今天的景观具有另一种相反的功能:
> 与此相反,现代景观则描述了社会所能做到的,但在这种描述中,允许做的事情与可能做的事情是截然对立的。在人们生存状况的实际改变中,景观使人们保持了一种无意识状态。像一个虚假神圣的上帝,景观自己创造自己,自已制定自已的规则。景观展示其所是:一种以生产力的增长为基础的、受制于机器的独立运动的、产生于一种日益精确地将劳动分工碎片化为姿势和动作的自在发展的分离力量。于是,工作的目的就只是为了不断扩展的市场。在这一发展过程中,所有共同体和所有批判意识都消解了;在这个过程中,相互分离的力量不可能再重新统一起来。
9、德波复读马克思部分观点,没有选择抛弃马克思主义,但在革命方式上选择另立门户——创建情景主义。
> 作为一名左派知识分子,德波对景观社会的批判最终也着落在一种革命性的实践要求上。与后来的波德里亚一类后现代思潮的代表人物截然不同的是,德波“拒绝放弃解释和改变社会现实的尝试”。当然,又与传统的马克思主义无产阶级革命理论根本不同,德波的变革要求是所谓情境主义式的对生活的艺术化改变。
> 在德波看来,自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取得决定性胜利之后,历史的思想真实地出现了。在此时,“生产力的发展粉碎了古老的生产关系,全部固定不变的旧秩序也烟消云散。一切绝对的东西都变成历史性的了”。在资产阶级处于上升时期,作为一种自觉的革命性阶级意识,他们总是努力与“辩证的历史的思想”协力发展——历史的思想不再简单地满足于寻求现存的意义,相反它努力追求理解现存在事物消亡的意义”。可是,资产阶级一旦获得统治地位,就立刻抛弃了在社会历史本体意义上的历史性,历史仅仅成为一种抽象的观念,整个布尔乔亚意识形态的本质就是力图说明资本主义制度的非历史性 —— 永恒性。德波的分析完全正确,这是马克思已经说明过的重要观点。
情景主义的内容
我们先来看看情景主义者做了哪些事:
> “五月风暴”中许多著名的标语都出自情境主义国际成员之手,如让想象力夺权”(范内格姆)“我们拒绝用一个无聊致死的危险去换取免于饥城的世界”(德波),等等。
> 情景主义者,在如火如茶的学生运动中看到了无产阶级革命的可能性,也看到了建构反对主体异化的情境的可能性。他们积极主张成立直接民主和自治的工人委(workerscouncil):当下的斗争就是要消除雇佣劳动、商品生产和政府。革命的目标就是要进入自觉意识的历史,制止所有的分离和独立于个体存在的东西。“无产阶级革命已自发地在委员会中勾画出了自己的正确的形式工人阶级现在知道了它的敌人和自已行动的适当的方法。‘革命组织不得不认识到不能再用异化的形式来反对异化了。”(《景观社会》)既然所有其他革命形式都导自己目标的反面,那么工人委员会是唯一的解决方法。”
情景主义,在革命立场上是支持无产阶级的;革命目的,是为了消除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实现民主;革命手段和组织,就是用工人自治委员会,进行揭露宣传。
情景主义的理论:
德波所领导的情境主义国际是一种试验性的将景观生活顺倒为艺术瞬间的革命实践运动。他的思想根源来自西方马克思主义哲学家列斐伏尔,在20世纪40年代提出要关注生产领域之外由消费建构起来的“日常生活”领域,是西方马克思主义社会批判理论中后马克思倾向的最早发端之一。
> 情景主义要求进行艺术实践从而揭露资本主义的原因在于:“资本主义不断强化的异化之下,它以工人大众的形式保持了其不可缩减的现存。工人已失去了控制自已生命的权力,一旦他们意识到这点,他们将重新将自已定义为无产阶级,一种在这一社会内部运行的否定力量”。这和卢卡奇在20年代《历史与阶级意识》表述的内容类似。尤其重要的是,德波认为当前出现了一种全新的革命因素,也就是年轻人对景观社会的直接反抗:“反抗青年正在发出新的抗议,这一抗议尽管是含糊的、试验性的,但它非常清楚地暗示了一种对艺术、日常生活和旧政治专门化领域的拒绝。”这是马尔库塞的新革命主体观和文化革命观点的依从,马尔库塞将后者表述为“文化大拒绝”。德波指出,这是“我们时代正式的不满,一种在青年人中间特别剧烈的不满,而且还产生了艺术的自我否定的趋势。艺术总是独自地表达了日常生活的秘密问题,尽管以一种隐蔽的、变形的和部分幻想的方式”。”在德波看来,只有来自于青年人的艺术革命才是摆脱景观支配的真正途径。这就是他所谓的新革命的实质性内容了。
小结——最后的情景主义
情境主义国际自己判断:“红色五月风暴”证明了他们在理论上的正确性,但革命实践方式尚未成熟。国际日益消沉下去。1972年,德波与人合作出版了《真正的分裂》的小册子,正式宣布情境主义国际解散。这本小册子中有这么一段话,不再有任何国际”性的必要了,因为情境主义者无处不在,他们的目标无处不在”。实际上,从此之后,德波的情绪也一路走低,再也没能高亢起来。
这种文化革命的本质就是所谓建构积极本真的生存情境。其实,情境主义正是由此得名。显然,此时情境主义的基本立场与马克思主义已经相去甚远了。在二者的差异问题上,贝斯特和凯尔纳曾经有过如下-一段描述:
> 马克思主义强调生产,而情境主义们突出在马克思死后发展而成的社会再生产和消费与媒体社会新模式。马克思主义强调工厂而情境主义者注重城市和日常生活,用文化革命、主体的转化以及社会联系补充马克思强调的阶级斗争。同时,马克思的理论注重时间与历史,情境主义者重视闲暇产物和释放欲望的制度。
> ……于是,革命的目的就是要在日常生活中摧毁景观,揭露景观的异化本质,使人的生活重新成为真实生存的瞬间(列斐弗尔的口号:“使日常生活成为艺术”);证伪通过景观布展的虚假欲望,解放人本已的真实欲望,建构全新的生活情境,以实现日常生活的革命。情境主义的实践目标在于“改造社会和日常生活,去征服由景观所导致的冷漠、假象和支离破碎。战胜被动,才有可能恢复现有的存在,并通过积极的“情境”创造和技术利用来提高人类生活”……
总之,情景主义根本上来源于马克思,却是对马克思主义的修正,马克思主义根本的物质生产理论被情景主义的后现代哲学用社会生活的表象代替。表象都是文化的,表象都是“虚假”的。要祛除这些表象,还给世界以“本真”,就要用真诚的文化,也就是最具批判性的艺术。于是,**艺术的作用是决定性的(情境主义者多为艺术家),艺术与诗意是这场文化革命的主要武器。**因此,情景主义者们,和他们的超现实主义艺术家前辈们一样,怀着革命理想,一旦进入革命运动、革命斗争的进程中,无论是艺术理念也好、革命目的也好、揭露的力量也好、小组或者工人委员会也好,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这样的现实,以及目前大量泛左翼要求“揭露宣传——民权运动——获得解放”,此种同时是自由派的逻辑……这些情况不能不要求我们提高警惕。没有斗争,革命永远不会是获得解放的革命,而只会是革掉自己的命,包括思想的和生命的。
德波作为西马社会批判继列斐伏尔开创之后的第二代思想家,1967年的《景观社会》,影响鲍德里亚的部分思想,后者1970年出版《消费社会》。接下来让我们进入对鲍德里亚的讨论。
鲍德里亚《消费社会》和他的符号政治经济学——摒弃马克思
鲍德里亚简介
鲍德里亚(JeanBaudrillard1929~2007),法国当代著名思想家。1929年7月,鲍德里亚生于法国东北部的兰斯(Reims)一个平民家庭,祖父是地道的农民,父母则为普通公务人员。
他在大学时受到人类学影响,对乔治巴塔耶(后现代理论家)的哲学进行了探究,期间跟随罗兰巴特学习符号学,最后在列斐伏尔指导下完成社会学博士学业。
鲍德里亚在学院教授社会学,并不断立著,比如《消费社会》 (1970 年)、 《符号政治经济学批判》(1972 年)以及后期的《象征交换与死亡》(1976 年)、《冷记忆》(五卷, 1986~2004 年)。2007年病逝。
《消费社会》的部分内容
1、把符号学和后现代的社会批判结合起来,即使鲍德里亚自以为是反马克思的,实质上成为马克思主义的注脚。鲍德里亚批判了消费作为意识形态的本质,然而这个本质直接来源于马克思指明的商品拜物教以及异化理论。
在鲍德里亚这里,“变成消费对象的是能指本身,而非产品;消费对象因为被结构化成一种代码而获得了权力”。在现代消费中,真实的个人恰恰是被删除了的。
消费中受过圣迹显示的人也布置了一套模拟物、一套具有幸福特征的标志,然后期待着幸福的降临
2、消费作为统治阶级的意识形态。然而鲍德里亚在他的符号政治经济学里面只字不谈统治阶级,通篇只有所谓“体系”。
——下引《消费社会》原文
消费是用某种编码及某种与此编码相适应的竞争性合作的、无意识的纪律来驯化他们;这不是通过取消便利,而相反是让他们进入游戏规则。这样,消费才能只身取代一切意识形态,并同时只身担负起使整个社会一体化的重任,就像原始社会的等级或宗教礼仪所做到的那样。
……消费逻辑则通过意象性的符码关系让人们进入一种他们欲望深处企盼的消费游戏,这种游戏通过一种“你追我赶”的竞争性购买,自发地生成了一体化的“无意识的纪律”,由此,消费逻辑在阴暗处实现自已了的统治。无疑,消费意识形态已经成为今时今日统治阶级实施非强制性同一的最有效手段。
3、鲍德里亚异想天开地,试图用工业化的方式把艺术品的消费符号给去除掉,使之成为“日常物品”。这和情景主义的诉求有相似之处。然而,在资本主义的市场条件下,各类要素的影响,使得艺术品注定作为一项金融产品而流通,鲍德里亚寄希望于一种“工业化的合理化”这项活动由谁来做?当然是他说的“体系”了。
——下引《消费社会》原文
很简单,流行艺术家们忘记了要使画作不再成为超级圣化符号(唯一的物品、署名、一种高贵和神奇交易的物品),仅凭的内容或意图是不够的。决定这一切的是文化生产结构。在此范围内,只有像对任何其他工业那样对绘画市场进行合理化,才能将画作去魅并使它变成日常物品。
4、鲍德里亚对女性问题、身体问题展开了论述。其中提到,女性的身体解放,随着消费的商品化,通过性欲对身体的绑架和交易,女性解放反而被消费化解了。
——下引《消费社会》原文
女人、青年、身体他们在被奴役、被遗忘了几千年之后的浮现,实际上构成了最具革命性的可能,并因而构成了对任何一种既成秩序的最根本威胁他们被一体化、回收成为“解放的神话”。把本属于女性的提供给女人们消费、把本属于青年的提供给年轻人消费这种自恋式的解放成功地抹煞了他们的真正解放。或者还可以这样做:把青年规定为叛逆(“青年一叛逆”),这种做法可谓是一石二鸟:通过将青年规定为特殊范畴以避免叛逆向全社会扩散,并且此范畴由于被控制在一个特殊角色即叛逆之中而被中和。性解放得到引导、惊人的恶性循环又被用来对付女性:将女性和性解放混同,使它们相互中和。女性通过性解放被“消费”,性解放通过女性被“消费”。这并不是文字游戏。
5、有关“疲劳”,也就是现代人普遍的精神问题、虚无主义。鲍德里亚指明这种疲劳、无聊是对“系统”来说是一种积极的应对。实际上是对现行制度的妥协。这有一定批判意义,然而鲍德里亚没有说明应该怎样改变。而且对于这种倦怠的来源,归因于人们对社会事务没有决定权。
——下引《消费社会》原文
协调、越来越分崩离析的社会,一个“不适”的社会。疲劳(或者“虚弱”)因而可以被解释为当代人对这种生存环境消极拒绝的应答。但是应该清楚地看到这种**“消极拒绝”实际上是一种潜在的暴力**,从这个角度来看,它只是可能的应答之一,另一种应答形式则是公开的暴力。在这里,又要套用双重性原则。疲劳、抑郁、神经症通常都可以转变为公开的暴力,反之亦然。后工业社会公民的疲劳与工厂工人可能进行的罢工、制动、“减速”或学生的“厌学”相距并不遥远。
事实上,应该把所有出自自发角度的评说颠倒过来:疲劳并不是与外部社会超积极性相对立的消极性的正相反,在某些条件下它是可以与普遍消极性的束缚,即目前社会关系的束缚,相对立的唯积极性之形式。学生疲劳,是因为消极忍受教师讲课;工人、官僚疲劳,是因为他们工作中的所有积极性都被剥夺掉了。当代公民之所以患上政治上的“麻木”这种紧张症,是因为个体除了保有那微不足道的全民直选权之外一切决定权都被剥夺了。
真正的消极性恰恰就是对系统快乐的妥协,它表现在那“精力充沛的”干部身上……
反对马克思却不攻自破
1、张一兵吐槽鲍德里亚的自我矛盾。
我经常在想,其实在《物体系》和《消费社会》两本书中,鲍德里亚的思考常常达及了现代社会批判理论的最深处。可惜,这种可贵的批判深度在他为了进一步争取自己思想的独立性筑模空间时开始丧失和畸变,特别是当他成为历史唯物主义的反对者时,理论故意和逻辑做作实际上从根本上败坏了他的思想严肃性。
2、鲍德里亚完全否认了消费产品所源自的物质生产本质。把一切意义、问题归咎于文化、体系、集权这种关键词。
鲍德里亚依托的理论基础和逻辑回路并不是马克思主义。必须看到,在否定消费社会的存在合法性时,鲍德里亚也没有选择从历史唯物主义的方法人手来批判资本主义剥削体制的路径,而选择的仍然是依据莫斯——巴塔耶的草根浪漫主义搭建起来的他性理论逻辑构架。以鲍德里亚的看法,作为一种符号操纵下的意识心理塑形,消费逻辑最根本的问题在于……其中缺乏创造物的象征价值和内在的关系:它完全是外在的。物品丧失了其客观目标、其功能,变成了一个广泛得多的物品总体组合的词汇,其中它的价值在于关系。另外,它丧失了其象征意义、其几千年来的独特地位,并且逐渐耗竭而成为各种内涵的一种话语,这些内涵在一个极权文化系统中也是相互隶属的,就是说能够在它们的出处将一切含义一体化。
3、对于身体概念,为了寻找历史上的认识来源,鲍德里亚不得不承认“身体的地位作为文化事实”是对社会关系的反映,然而他就是不愿意提到物质生产方式。
——下引《消费社会》原文
身体的地位是一种文化事实。现在,无论在何种文化之中,身体关系的组织模式都反映了事物关系的组织模式及社会关系的组织模式。**在资本主义社会里,**私有财产的普遍地位同样适用于身体、社会实践及人们因此而产生的心理复现表象。**在传统秩序中,**比如在农民身上,就没有对身体的自恋投人、戏剧性认知,而有的只是由劳动过程及与自然关系所导致的一种工具式/神奇视角。
我们想要说明的是,当前生产/消费的结构在这一主题上促成了与自身身体不和谐(却深刻联系的)复现表象相联系的一种双重实践:作为资本(CAPITAL)的身体的实践,作为偶像(FETICHE)(或消费物品)的身体的实践。
4、在书的结尾,鲍德里亚继续深化自己理论,继续反对马克思主义,认为马克思主义的“同一”、“异化”等概念失去了意义。
——下引《消费社会》原文
在消费的特定模式中,再没有先验性,甚至没有商品崇拜的先验性,有的只是对符号秩序的内在。就像没有本体论的纵横四等,而只有能指与所指之间的逻辑关系一样再也没有存在与其神圣或魔鬼的复制品(其影子、灵魂、理想)之间的本体论纵横四等分,而只有符号的逻辑考量和符号系统中的合并。在当代秩序中不再存在使人可以遭遇自己或好或坏影像的镜子或镜面,存在的只是玻璃橱窗消费的几何场所,在那里个体不再反思自己,而是沉浸到对不断增多的物品**/**符号的凝视中去,沉浸到社会地位能指秩序中去,等等。在那里他不再反思自已、他沉浸于其中并在其中被取消。**消费的主体,是符号的秩序。**不管人们是结构性地将此规定为编码恳请,还是经验性地规定为物品普遍化氛围,无论如何,主体的蕴涵不再是哲学及马克思主义意义上的“异化了”的一种本质的蕴涵,也就是说不再是被剥夺了、被异化恳请所把握、而变得不同于自身的一种本质的蕴涵。已经不再有本来意义上的“同一”“同一主体”,因此不再有同一之相异性,因而也不再有本来意义上的异化 …… 消费游戏渐渐取代了同一性的悲剧
5、最后的最后,鲍德里亚还呼唤一种变革,希望类似五月事件的变革发生。然而五月事件,在他这里好像纯粹是文化领域的。鲍德里亚否定物质生产,就是否定阶级关系乃至相应上层建筑作为统治阶级意志的本质。即使有一定程度的社会批判和揭露,有时提及一部分“统治阶级”、“体系”之类,仍然是没有指向性的。
——下引《消费社会》原文
然而在这里我们重新进人了那种贪恋不舍的预言性话语之中、陷入了物品及其表面富裕的陷阱之中。不过,我们知道物品什么也不是,在其背后滋长着人际关系的空虚、滋长着物化社会生产力的巨大流通的空洞轮廓。我们期待着剧烈的突发事件和意外的分化瓦解会用和1968年的五月事件一样无法预料但却可以肯定的方式来打碎这白色的弥撒。
总结
“景观社会”和“消费社会”互为表里,直到现在仍是后现代主义的重要概念。
这些后现代的观念发挥了强大的批判作用,例如许多人通过对消费主义的认识,从毫无抽象思维的状态,逐渐接触到批判的哲学乃至斗争的哲学。
然而,后现代主义,更多的时候是误人子弟甚至把人导向无为的境地。
误人子弟,例如居伊德波认为斯大林治下的苏联是极权主义景观的最佳表现;鲍德里亚认为马克思主义已经不当用,后现代主义将会万古长青。
“无为而治”,就如同鲍德里亚的状态。如果说居伊德波是泛左翼的艺术家和思想家;那么鲍德里亚就是右翼自由派的“公知”了,他对“系统”“体系”的论述常常令人认为他的立场是支持他所说的体系的,和其它所有自由派一样,批判各种现象后,想方设法地在现存秩序中打补丁。
后现代主义,和一部分“西方马克思主义”就是这样的自我矛盾,首先是放弃了对现实的改造,然后是对现实的认识和批判,最后期望、想象一种解放。我们无法对那些生活在革命失败后的学者们苛求太多,要他们超越历史局限。
但更重要的是,“学院派”的作风一定要制止了,且不说“学院派”的南辕北辙,单说现今社会批判学说的浩如星海,还重复劳动个什么劲,如果能提出点新的也倒好了。想起有关刊物的“学术垃圾”指责,我想,我们既然出发点都不同——你要复读理论甚至献忠心,而我要跟上人民群众的脚步——何必互相揪着不放。
五六十年前,在社会主义国家有人类史上最新颖的革命——继续革命,在资本主义发达国家有延续百年前思想的批判——社会批判。
现在,帝国主义有空前的阶级矛盾,最优先的,究竟要汲取革命经验还是社会批判经验?选择权是平等的,队伍位置是位于人民前后两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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