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亮剑》、《潜伏》、《苍天》看红色经典三种境界

从《亮剑》、《潜伏》、《苍天》看红色经典的三种境界

    时下，荧屏掀起一阵红色经典热潮，取材于共产党的革命斗争历史故事的影视剧如雨后春笋，层出不穷。许多人为前阶段帝王将相财主小妾以及各种萎靡不振的情感剧主宰的银屏市场回归“文以载道”传统、重振理想信念的做法感到振奋。然而当代影视剧惯于“一窝蜂”，且最喜模仿，加上编导水平不一，红色经典也出现良莠不齐的现象。本文并不探讨这些红色经典的艺术特色，因为时下创作技巧大同小异，确无探讨的必要。记不清哪位哲人说过，文学的境界最终拼的是作家的思想境界，同理，红色经典的高下其实也是按照思想境界来区分的。笔者认为，既然用“红色”来形容，那就应该将宣传党的方针路线作为主旨，即使不能成为主题，至少也应该是内容之一，最低限度也应该用党的价值标准来衡量这些作品。根据这个标准，笔者将眼下的红色经典分成三类，分别叫鸦片类、咖啡类和米饭类，《亮剑》、《潜伏》、《苍天》可以作为三类作品的代表。
    首先，鸦片类，以《亮剑》为其最著名的代表。也许有人会奇怪，觉得《亮剑》收视率极高，情节非常吸引人，塑造了那么生动的人物形象，为什么你要把它说成鸦片也就是毒药呢？
    笔者认为，《亮剑》类作品，貌似红色，其实是披着红衣藏黑心的。而且黑就黑在明明宣扬的都是反红色的货色，却偏偏让主人公有个红色的身份。比如，李云龙“有本事的吃肉，没本事就喝汤”的论调，就是典型的资产阶级人生哲学，即“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李云龙为了女人擅自出战，是典型的自由主义，又契合了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人生而自由”的个人主义理想；李云龙抢夺友军物资装备还沾沾自喜振振有词，是封建社会“强权即真理”的翻版；李云龙随意侮辱女护士、教师、同僚，与党的“官兵平等”原则完全背道而驰。穿着共产党外衣的李云龙，所作所为却是共产党最反对的。这就是《亮剑》类红色经典的险恶之处——用红色来装潢，贩卖的全是黑货，真好比夺命的罂粟花，鲜艳的外表下是罪恶的毒草。
    然而这类作品收视率却不低。为什么呢？因为这类作品技巧最强。打着红旗反红旗必须要有高超的技巧，否则观众很容易识破。这类作品故事情节也最虚假，最不经推敲，但是它非常聪明地采取满足观众情感的办法，让观众忽略它的做作和虚假。比如兵临城下和鬼子用女人来谈判，两军对阵忽然展开起辩论赛来，比如让俘虏和鬼子决斗，结果居然是一个俘虏就把一群鬼子赶杀了。这些情节当然很虚假，但是它满足了观众的情感需要，让观众忽略了它的浮浅。
    这一类作品还有一些，他们的套路基本上是一样的，就是让主人公披上共产党的外衣，干共产党反对或不齿的事情。然而这类作品在技巧上下足了功夫，让观众观看时象在吸食鸦片，过瘾，舒畅，亦真亦幻，欲罢不能。
    第二，咖啡类，以《潜伏》为开山力作。类似的还有《特殊使命》等。这一类作品属于红皮红心的红色经典范畴，技巧性强，收视率高，为大多数观众所欢迎。这类作品注重以情动人，但立意达不到真正的经典高度。就象小资手中袅袅升腾的苦咖啡，让人饮泣，却不能给人以营养和希望。
    以《潜伏》分析，固然宣扬了共产党人的坚定信仰和牺牲精神，但一般观众很难区分信仰上和品格上“余则成”与“谭嗣同”有何区别，虽然一个是共产党人，一个是资产阶级先驱。因为这类作品不能表达出主人公的理想究竟是“什么”，以及“为什么”。这一点，从观众同情李崖可以看出，很多人认为余则成和李崖是同一类人，只是成者为王败者寇——这就是这类作品的失败之处，人们从中可以看到主人公品质的高贵，却看不到其背后支撑的具体理想信念，以及明确的人生目标。红色经典之所谓红色，乃是以共产主义为理想，以维护绝大多数人利益为宗旨，以自我牺牲精神为亮点，以植根大众为特点的作品，而不是夏瑜式的自我奋斗和个人英雄。固然《潜伏》类作品让人荡气回肠，却于现实无可作为，人们只是被主人公的个人魅力所吸引，而不是他所追求的信仰和理想。
    但需要强调的是，《潜伏》类作品是完全不同于《亮剑》类作品的，是属于真正红色经典范畴的，而且由于在人情上做足了文章，是当下最能吸引人的红色经典作品。
    第三，米饭类，以《苍天》最具代表性。前几年有电视剧《铁道游击队》略有其风，其他的还真没发现。这一类作品立意高远，借古喻今，深刻尖锐，卓尔不群，非一般作品可望其项背，属于真正的红色经典。然而缺陷也是非常明显的，就如同米饭，固然营养丰富，不可或缺，但非经细细品味难知其深意。
    以《苍天》为例，从中可以看到理论联系实际、密切联系群众、批评与自我批评的三大作风，也可以看到新旧司法制度的区别与博弈，还可以看到新司法制度的产生历史风貌，以及更高层次的司法理念、执政理念的对立。剧中的很多台词只有共产党能说出来，如“老百姓的生命大如天”、“老百姓才是我们的活菩萨”、“群众的信任才是法官的尊严”、“有了老百姓的支持，天大的苦难也难不倒我们”、“如果让他们伤心了失望了，老百姓还会支持我们吗？”、“我们是一滴水，老百姓才是大海”、“老百姓的事，再小的事也是大事”……可以说，这是这些年来将党的方针路线用影视剧的方式诠释得最为充分的一部作品，而且从和旧司法制度的对比中，体现出当下影视剧所罕见的深刻和现实。
    但是文艺作品也会受到所处大环境的影响，在喧嚣人性、个性的社会大环境中，《苍天》也未能免俗。如“戏不够爱来凑”就被网友所诟病。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就在于：《苍天》的思想是平民的，大众的，充满汗气的，却要罩上小资的真丝旗袍。也许是为了收视率，也许是试图弥补传统红色经典作品的缺陷，但是这种弥补应该是符合红色审美情趣，如《野火春风斗古城》中的爱情表达方式，而不是模仿和迎合小资情调。
    有人评价《苍天》有些“假”，一方面是这部分人不了解历史，另一方面就是明明是一部深刻、严肃的历史正剧，却将戏说类的手法引用了过来，但观众仍用看待传统红色经典的眼光来审视，当然就觉得“假”了。据说《红灯记》李奶奶和铁梅身上的补丁都是经过几轮专家研究才确定的，用这个标准看《苍天》中群众角色衣服上的补丁，怎么不“假”呢？
    但是《苍天》实现了当代红色经典作品的一个跨越，终于有影视剧敢于理直气壮地说“我们是毛主席共产党派来的”、“我们就是给穷人撑腰打官司的”了，这是一个标志，标志着《苍天》是完全的、真正的红色经典，尽管它还不够精致，不够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