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拐了好多个弯子,才在
一个加油站找到她——
个子不高,一身蓝色工作服
收拾好办公桌上的东西后
若无其事地上了警车
晚霞已经飘落
整个城市笼罩在暮色之中
警车在一个路口停下
我们便跟着她脑后那根一甩一甩的马尾辫
穿越深深小巷进入她的住处
月租贰佰元的一间小屋
里面除了有一张床,做饭用工具
还有一个桌子,桌子上面摆许多书
我们搜遍每一个角落
也没有发现所要的证据
到了审讯室,她在靠墙根的凳上坐下
蓝色工作服映白色墙壁格外醒目
日光灯一照,我们才看清
她黑黑的双眸,端庄的面容
仿佛一朵奇葩面对我们
看上去最多二十三四
一查身份证,已经三十五六
未婚,问她有没有男朋友
她一个劲摆手,显然又是一个
高不成,低不就
她来自一座大湖畔的一个小村落
姊妹共六个,父母已七十
我们笑着说:
小六子一定是个男的
她点点头,嘴巴像含樱桃一颗
十几年前,在老家的县中毕业
没考上大学,就来市里一个加油站打工
年年是先进,还入了党
六年前被公司任命为那个加油站的负责人
让她的几个姐妹非常羡慕
只是工资太低,每月才一千多
交了房租水电费,人情来往
加上读专升本
每个月所剩无几,有时仰望头顶的那些高楼
如同仰望珠穆朗玛峰
事情很多,责任很重
每天要负责收油,损耗范围内的油
少一点要她赔,多出的都要交公
整日生怕出错
有时为此觉也睡不着
她对无关实质的情况滔滔不绝
对我们真正要问的
嘴上宛若挂了一把大铁锁
以至于我们不得不一次次似汹涌的潮水一样
猛攻,终于打开缺口
最近几个月常闻拖油司机偷油
还无法测出,她私下凑近司机耳边一问
方明白诀窍在何处
于是她咬了几回牙之后,伙同司机
悄悄用一根塑料管插进公司管理的漏洞
只做了几次,所得近万元
公司的账上反映不出
要不是警车把她带来,她不知还要走多远
本以为谈后,她会嚎啕大哭
没想到,竟毫不在乎
出了审讯室,已是深夜
凝注幽蓝的天空,那么多眼睛在望
我才想起明天就是除夕
难道她不想家人
难道她对自己的工作岗位一点都不惋惜
当她被带到技术室
打指纹,她的姐姐就跟在身后
本有很多话要说,无奈
不容许进入,只好站在门外
不时见她姐姐转过身,手朝脸上抹
送她进看守所的同事回来说
她穿上那身黄马褂时
仍是一脸无所谓
我不禁想,她为什么不大声辩解一下
莫非将世间一切都看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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