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娘的腌菜
姐娘的腌菜,贼香,贼润,贼酥,贼醇。一坛打开,满室清香;一丝进口,回味无穷。
姐娘的腌菜是我们兄弟姊妹和乡邻的特供,姐娘的腌菜也不为贴补家用,更未想像韩三贩棒子那样将泡菜做成品牌,冲出亚洲,走向全球。但韩三的泡菜,在姐娘的腌菜面前,视之则无形色,嗅之则无醇香,食之则无五味。
姐娘是妻的大姐,也是我的大姐。姐娘老大年龄。在与我同村同年同月的妻光临这个世界之前,姐娘就在同村已为人母。又由于娘亲与岳母的宗亲关系,年纪与娘亲相仿的姐娘俟我一出生就成了我的表姐。当妻初为人母,姐娘早就儿孙满堂了;当妻年届不惑,姐娘却已四世同堂了。现在娘亲和岳母都已仙逝近二十年,姐娘虽然从未自许为姐娘,但妻和我早就心许大姐为姐娘了。
姐娘的腌菜虽“贼”,但却没有独门暗器,也实实在在没有独门暗器。娘亲的腌菜有姐娘的味儿,岳母的腌菜也有姐娘的味儿,家乡老奶奶们的腌菜基本有姐娘腌菜的味儿。只不过,随着娘亲和岳母那一代人的逐步仙去,姐娘的腌菜,才显得特“贼”,特回味无穷罢了。
姐娘虽说没有独门暗器,但大众化的“暗器”却是有的。我的家乡是潇水冲积而成的沙壤土平原岛屿,历来就是瓜果之乡。乡民们,秋冬季节会种上白菜、萝卜,点上蚕豆、豌豆;春夏时节会种上辣椒、豆角,栽下苦瓜、黄瓜。那鲜嫩的白菜、萝卜,不用油盐,就会甜入心脾;那西瓜、黄瓜不用熟透,就会清香扑鼻。倘若将那鲜嫩的白菜、萝卜沥干水用自制的酸水腌制,十有八九就是好腌菜;倘若将那苦瓜、刀豆依时摘下晾干配用自制的佐料,八九不离十就是精品腌菜。这一些有点像雨、像云,似烟、似风。随着化肥、农药的大量使用,家乡的果蔬虽然变得粗大了,却再也没有原来清脆、香甜可口了;随着劳动力的大量外出,家家种菜、户户腌菜的家乡,相当的农户腌菜需要进口了。而姐娘,依然固守着传统——用着传统的方法腌菜:原料自种的,佐料自配的,酸水是自酿的;坚持着传统的方法种菜:依时而种,施有机肥,恰到好处采摘,绝不多种,一亩、两亩;坚守着用树人的方法种菜和腌菜:姐娘生性善良,亲爱家庭,友爱亲朋,和睦邻里,乃至爱其万物,包括她种的菜、淹的菜——这种饱含姐娘深情的天然绿色食品能不清香满口、余香满室吗?
姐娘今年已七十有五,仍然带着她的重孙,爱着她的家庭,种着她的地,腌着她的菜,每个兄弟姊妹还享受着她的特供,左右邻里还品尝着她的腌菜。身体尚健,只是眼睛老花,需带上老花眼镜了。妻的大哥玩笑说“大姐带上眼镜,比我这教授还像教授。”——姐娘虽是农民,并且是大字识得一箩筐的农民,但她确实是比教授还教授的农民!
2012年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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