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哉,武训
---闻重拍电影《武训传》有感
赵云常
2009年04月30日，北青网报道，（记者 罗皓菱）50年前电影《武训传》因遭批判，从此无人触及这个题材。近日，由瞿旋创作的《武训大传》由长江文艺出版社出版并签约影视改编权，由著名导演高希希执导。
闻电视界重拍《武训传》万分感慨，此文由感而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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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古人,你早已走入坟丘,变为朽骨，化为泥土。这本应是你最好的归属，可你却一次一次走出那荒地坟丘，从那遥远的阴暗潮湿处，晃动着那副朽骨的灰影，向着今天的文明走来，向着早已是公民意识日盛的我们起来。
每次，你从你的坟地走来，都是形容丑陋，舞着褴褛的衣衫，唱着乞讨的段子。你时而装扮成猪狗的模样，时而又学着驴叫，你在向富人们乞讨。你唱：
我乞讨，我积钱，修个义学为贫寒。
噢，原来你叫武训，你说你是在为穷苦人的孩子上学而乞讨。
你因在家行七，父母为你名七，清朝嘉奖你时，赐你一个“训”子。训者，训迪也，明白一点解释，即是教诲开导也。于是你不再是一个乞者，而是一个楷模，一样板了。你向我们走来时，也不再是乞讨，而是训导了。
你说，你7岁丧父，乞讨为生，当然也就求不得学了。你说你为人当佣工，屡受欺侮，人家甚至欺你是个文盲，以假帐相欺，说你的工钱已支完。你争辩，反被诬为“讹赖”，遭毒打，气得口吐白沫，不食不语，病倒三日。吃尽了文盲苦头，你决心行乞兴学了。
你说你21岁开始行乞。手持铜勺，肩背褡袋，烂衣遮体，边走边唱，你的足迹遍及山东、河北、河南、江苏等地。你把讨来的好一点的衣食卖掉，而自己只吃粗劣、发霉的饭菜，边吃边唱：
吃杂物，能当饭，省钱修个义学院。
行乞途中，你还拾破烂，织麻缠线，边织边唱：
拾线头，缠线蛋，一心修个义学院；
缠线蛋，接线头，修个义学不犯愁。
你甚至不婚不娶，有人对你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唱道：
不娶妻，不生子，修个义学才无私。
为了多弄个赏钱，你给人家推磨拉碾时，学着牲口的叫声，唱道：
不用格拉不用套，不用干土垫磨道。
为了赏钱你将发辫剪掉，只让一个小辫在自己的额角上晃着滑稽。为了赏钱，你竟表演竖鼎、打车轮、学蝎子爬、做马骑给人，你甚至吃蛇蝎、吞砖瓦。
……
终于你讨来一笔可观的赏钱，加上变买分家时分得的3亩薄田，共210余吊，于是你交人代存生息，而后置田收租。你唱道：
我积钱，我买田，修个义学为贫寒。
光绪十二年，你已置田230亩，积资3800余吊，决定创建义学了。你在柳林镇东门外建起第一所义学，取名“崇贤义塾”。此后，第二、第三所义学也办起来了……
哦，你就这么爬着做人，爬出了名堂，乐坏了朝廷，赏你马褂，援你以名，名曰：“武训”。
如果你仍是那个武七，或许能够赢得我些许的感动。因为尽管你是爬着的，但是你或许还是为了乡下的“穷孩子”读书呀。然而，当你从你那阴暗潮湿的归属之地一次次走出来时，却已是武训了。你要对后世训迪了。
而我要说，对不起，苦你那拳拳之心了。
曾记否，新中国成立，你第一次爬出，晃动着魔一般的身影向我们走来时，毛泽东向你大喝一声：呔！大胆武训，回你的墓地去！
他说：中国人民共和国的公民不让你来训导。
毛泽东什么要呵斥你，批判你，让你回你的墓地去？
那是因为中国人民共和国的人不再是爬着的人，而是站着的人，有尊严的人了。而你却是来训导他们奴颜婢膝，教育他们不要人格。那时候，中国的文盲达90%。让更多的穷人识字，当然是毛泽东的愿望，共和国的目标。毛泽东说：穷人不识字的问题又如何解决呢？不是从争取到穷孩子能够读书的社会基本条件入手，而是以武训那样的‘苦行’，磕头讨钱去兴办‘义’学……这不是岂有此理吗？
毛泽东的一声喊喝，你遁了回去了，而后来的事实是什么呢？建中国教育的大厦，没有让一个人去奴颜婢膝地爬下乞求，没有让一个人以尊严，以人格为代价来换取，却高高地耸立了起来。放眼现代之中国，教育之蓬勃早以不是你那几个‘义’学所能比的了。关于现代中国教育之兴，我不想多说了。你不是已经又来训迪我们了吗？那么请你睁开眼睛看看吧。看一看到底是“爬着乞求”是我们中华民族的办学之路，还是站着奋斗是中华民族的办学之路？
哦，你又来了。你灰灰的身影晃动着，依然脏头乱发，依然为了赏钱，学猪，学狗，学驴叫，依然是将发辫剪掉，让一个小辫子在自己额角上滑稽地晃着。我本已经不忍看你了，闭上了眼睛，而你却来到我的耳根，如蝇嗡嗡，对我说：我是武训，我就是那个被清朝嘉奖过的“义丐”、“义圣”，“千古奇丐”武训……
而且搀扶你的那些人也对我说：
不能啊，“过去整个民族曾经以政治酷刑对待了武训，而现在整个民族则以失忆的方式对待武训。进入二十一世纪以来，武训似乎彻底缺席了。”
“民国时期某中学的一次历史考卷中有这么一道题目：说出你最崇拜的历史人物。在三百多份答案中，有不少学生答武训是他（她）最崇拜的人。如果现在我们用同样的考题去问现在的中学生，恐怕在三千考生里找不出一位认为武训是最值得崇拜的人。”
“武训先生不属于我们的小圈子。他不属于一党一派。他是属于各党各派，无党无派。他是属于整个中华民族……让我们把武训先生从我们的小圈子里解放出来吧。让武训先生从我们的圈子里飞出去，飞到……每一个人的头脑里去，使每一个人都自动的去兴学，都自动的去好学，都自动的去帮助人好学，以造成一个好学的中华民族。”
停停停，你们够了。你们搀扶着武训来了，可你们知道吗？现在是什么时候了，现在是公民意识日盛的时代了，现在的人已是不如小孩子那么好哄了。
不错，武训是个“义丐”，可他“义”的又是谁呢？“义”的不过是那个腐烂不堪的清廷。国民本来已经纳税，清廷本应为民兴学，为中华民族兴学，可他们硬是不肯为教育多投一块银元，直到孙中山们推翻了清朝，中国还几乎是一国文盲。而武训用会学猪学狗讨来的赏钱，买卖土地、放贷挣来的利钱，兴办的“义”学，不过是帮清廷又多收了一道税收而已。难怪清廷要嘉奖你呢？难怪人家赐你一个“训”字，让你来训迪国人呢？你这种倒处乱爬的人正是人家需求的好“国民”啊！
你本进入坟墓，可一个姓蒋的人却又把你“仰慕”，把你“吹捧”，把你当作宝贝，抬你训导国民。本来，国民本已向国民政府纳税，而那个政府却如清朝廷一样，并不热衷于教育。直到人民把它推翻，中国依然是90%的文盲率。
想当年，毛泽东的一声喊喝，是多么英明。新中国的教育决不让人民爬着办，中国人一定要站起来办自己的教育。于是一个文明的现代教育，在一个一穷二白的土地上，蓬蓬勃勃地办了起来。
就在中国的教育一天胜似一天，越办越兴的时候。你，武训，这个本已进入坟墓的人，又不甘寂寞，从墓穴里走出来了。不过，这一回，我要告诉你，现如今你对的已是公民意识日盛的公民了。他们清楚地知道，他们为了中华民族的教育，已经是激了税款的。他知道，做为一个公民，他们一要激足税款，以投资教育；二要反对腐败，反对偷税，以防这两个税老鼠偷去了税款，害了教育。当然，他们还要为教育办许许多多的事情，但绝不像你一样，学猪学狗，爬着去兴什么“学”了。
吠！武训，还是回你的坟墓去吧，如今已是二十一世纪了，不要再出来献丑了。
也许你懒着不走。那样的话，我就剥掉你自认为美丽的衣服，让你在世人面前祼露。
单位：山西省灵丘县国税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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