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面机粉碎机的出现已经是七十年代中后期的事了。在这之前,村里人魔麦面,磨红薯面和喘谷子等,都要依靠石磨和石碾。
我们村里石磨和石碾都有,这在当时周边村子里是唯一的。
打我记事起,村子里的石碾就一直露天摆放在西院坑东北岸的那块空地里。石碾的东边是一排面西的房子,自北向南依次住着紧联我们村子的邻村王姓母子俩、我们村里闺女出嫁后仅剩老两口的三爷夫妇和坤大一家。
村里的石碾由石磙、碾盘和一个支撑碾盘的台子组成。碾盘很大,直径足有两米长。碾盘中间凿有圆孔,石空中间插着一根耐腐蚀的枣木柱子,柱子上有一个方形木框,木框中间各有两个半圆形木楔,两个木楔正好可以固定石磙两边正中间的的两个石槽。一句话,木柱和木框的作用就是为了固定石碾的。
石碾的主要功能就是帮助人们碾压红薯干,将其碾压成红薯面。当然碾压过的红薯干,必须要经过面箩过滤,这一点和磨麦面一样。过滤下来的细粉就是红薯面,剩余的糙粒既可以人吃,也可以做牲口饲料。
除此之外,石碾还有两个功能。一是帮助人们去掉谷物的外壳,二是粉碎豌豆蚕豆做牛饲料用。
我们这里说的谷物一般指的是小米。小米又多为酒米,一般都是用来酿酒用的。那时候农村人很少喝白酒,大都是秋天队里种点小米,然后分给各家,各家再根据需要酿制黄米酒。黄米酒的酿制程序跟简单:首先把要把小米煮成黏糊状,煮的过程中必须不断用大木铲在锅里搅拌,以免贴近锅底部分煮糊;再就是把事先准备好用来发酵的自制麦麯碾碎后按比例放入其中,经过搅拌后使其均匀散布在小米糊中;最后装入干净的陶瓷坛罐中密封好,放置阴凉处。酒发酵期间,隔上五七天,揭开封口,用木铲再伸进去搅拌几下。如此几番功夫,酒就会发酵成熟,可以食用了。
那时候,生产队每年还要种植一定面积的豌豆蚕豆。收割后打下的豌豆蚕豆,这既不上缴,也不分给大家,主要做喂牛草料中的辅佐饲料用。生产队的牛屋里,并排放着好几个长型石牛槽,每个牛槽管两头牛。每一个牛槽上方都放着一个小饲料筐,筐里便放着碾碎的豌豆蚕豆末儿。掌鞭们喂牛的时候,一般是从身后的草料圈里,用草筛揽起一筛草料,端起后站在地上像筛面一样滤掉草料中的灰尘,然后转身倒入牛槽里,再回身拎起事先准备好的水桶,往草料上一倒,抬手在料筐里抓起一把饲料,往上面来回一洒,掂起靠在牛槽边的拌草棍,在牛槽里来回搅拌起来。当草料水搅拌均匀后,掌鞭们便蹲在一边吸烟,牛们便低头吃了起来。如此吃上一两遍后,牛们便或卧或站地不停咀嚼着进肚的草料,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开始反刍,掌鞭们也离开牛屋,回家吃饭了。
村里的磨道在我的记忆里先后挪移过三处。最早是在我家老屋的房后,和五保老三奶的房子紧挨着。老三奶住一间,磨道两间。石磨和石碾是一个颜色,都是用看上去较粗糙的泛着白色的酱紫色石头打磨的。磨道里的碾盘却是用别具一格的青石做成,它没有石碾上的碾盘大,可比它要光滑的多,也鲜明得多。在我的记忆里,似乎再没有见过任何如此泛青蓝色的石头。据母亲说,这个碾盘年代很久,连她都不知道是啥年月的。放置石磨和碾盘的地方约占一间半房子,搁置面柜的只有半间房子。和石碾的放置方法一样,磨盘放置在一个同样是圆形的台上,磨盘放在上面。石磨下扇仰放在磨盘正中间,上扇放在下扇上面。下扇石磨是固定的,上扇石磨可以转动。上扇石磨正中间,有两个对称的圆形窟眼,为放置其上的粮食下流之用。
曳磨是需要驴子。一般情况下,都是在上扇磨盘上固牢一个磨杠,再把磨杠系在驴的脖子上,驴脖子上都配置有保护其皮肤不受擦伤的设施,驴便顺着圆形魔道周而复始的不停转动。磨面的时候,要把驴子的双眼用庵眼遮住,免得驴在曳磨的时候偷吃粮食。当头遍全是麦粒的时候,魔眼只可以用一个,另一个需要用套子塞住,以免麦下流得快。等到麦粒全部磨一遍成了粉碎状,另一个魔眼也就开通了。磨下的麦麸子用厝瓢铲起,放在筛面箩里。面柜里面的正中间有两根并列固定的光滑木杆,正好可以放置筛面箩。磨面的人在把磨过的麦麸子放进箩里后,来回轻轻推拉,面便落入柜底。筛净面的麸子再倒在磨盘上碾磨,来回七八次,小麦里的面就全部磨完了,剩下的麸子带回去就成了喂养牲畜的饲料了。
磨道的使用率最高,每一年队里的会计都要按照各家人口多少分配磨面的日子和时间的长短。一年之中,磨道也有闲的时候。一般情况下,麦天之后那段时间和春节之前磨道要忙一些,其它时间就长时间闲置不用。没有使用的磨道便成了小孩们玩耍的地方。最初的时候,大家不约而同地钻进去推空磨,发现磨扇中间仍然会磨出麸子来。这就激发了大家的好奇心,于是便不停地你推罢我推。磨扇研磨的声音常常惊动了紧挨着的五保老三奶。老三奶便弯着腰,手里拿着笤帚,一仰一仰地跑进来。走进磨道,她摇晃着颤颤巍巍的身子,没有牙齿的嘴含混不清用地骂道:小鳖子们,你们要把磨研坏啊!玩兴正浓的小孩们见状,便一哄而散,狂奔着跑出去。老三奶也从磨道里撵出来,气息有点微喘。她一手扶着膝盖,一手拎着笤帚,气鼓鼓地继续骂我们:磨盘里的麸子出来完了,研的就是石末儿,那石棱子一研平,还能磨出面吗?
事后,老三奶都要一家一家把小孩们做的事告诉各家大人,参与推空磨的小孩们便一个个免不了在挨了大人一顿训斥后,再也不敢那样了。可是没人磨面的磨道依然是我们喜欢去的地方。坐在空空的磨盘上,尤其是夏天,凉森森的,实在舒服极了。有时候,大家为挣一块能坐下来的地方,少不了相互推拉掐捏,更少不了相互嘶骂。但推拉掐捏嘶骂之后,照样谁也离不开谁地在一起玩耍。
还有时候,三五个伙伴相约偷偷钻进面柜里,都带着神秘感觉缩着身子,似乎一切都令人感到新鲜好奇。大家说起话来也变得温声细气多了,有时候竟至于都不愿发出亮声来。我们虽然都年级很小,但每天都在听着大人们拍的瞎话,于是一个挨着一个轮番说着只言片语的瞎话,一晃就是一俩钟头。
有时候,大家整陶醉在黑暗中囫囵半片地瞎话时,忽然听到大人们的说话声,靠柜子口的稍稍探出头往外一看,立马大惊失色对着里面的人说:不好了,有人来磨面了!所有的人急忙弹起身,走出暗淡的面柜,忘记了各自瞎话意境,一个个急急往柜子外面爬出。大人们的叫骂声也就随之传入耳中:这龟孙子们,弄脏了面柜,咋筛面?
人人都感到自己做了错事,没有谁敢回一句话,甚至连抬头看一下走进磨道的大人一眼都不敢。爬出面柜的所有人,像做贼一般低着头从大人们面前快速溜出去,重新把自己置身在门前旷野里的广阔天地之下。等到远离了磨道,才一个个回过神来,重新恢复了本来的面目。实话说,局促在窄小的面柜里时,也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及至来到了天朗气清的野外时,才顿感说不出的敞亮与舒展。大家顷刻间像变了一个人,有喊叫说天真亮的,有打着哈欠说呀好舒服的,更有在地上连续翻跟斗打车轮的。总之,在面柜里遭受的弯曲褶皱之感一扫而光,别一种舒畅自由的感受,很快驱走了刚才那一时刻带来了的沉闷与恐慌。
磨道第一次挪地方是在七十年代初期。为了接纳南水北调移民,队里要把磨道腾出来。紧接着,我家北面的牛屋东边便成了新的磨道。那时候祖父在喂养着队里专门为磨面服务的两头驴子,驴屋和牛屋紧连着,只不过是单独的一间房。驴子的主要草料是豌豆蚕豆秧。春夏秋季节,野外有青草的时候,驴也吃青草。但驴和牛不一样,牛几乎可以吃任何能吃的青草,无论哪样,都甘之若饴。驴就不一样了,陆地上的草基本不吃,专门吃水草。吃水草,就不那么方便,需要到村子周边旷野上的坑塘里或者村子东边那条小河里割。祖父腿脚利索的时候,这活儿都是他自己干。后来年岁大了,水边是不能自己单独去的,那样一旦出了危险,就没法挽救,于是父亲便接过了割水草的任务。父亲那时候很忙,后来还担任了队长,这个任务有时候便自然落到了刚刚十岁出头的我身上。
秋天庄稼长高以后,野外的坑塘周围包裹着浓郁的庄稼,一个人到坑里割水草实在有点胆怯,我便让父亲派二弟和我一起去。有时候二弟在家,有时候不在家。二弟不在家的时候,我只好一人到那些周围比较开阔的坑塘边上割。水塘里多有马鳖,比蚯蚓短而扁,黑黄颜色。一旦你赤脚伸进水中,要不了一会儿,就会感到脚面痒痒的。等到割完水草从水里走出来,不用看,脚面上稳稳地爬有几根马鳖。你拽住其中一根拔出来,脚面立就溢出鲜红的血来。拔出的马鳖是轻易不会放它生路的,一定要就地拔一根硬草茎,顺着马鳖的口部插进去,然后将其整个翻过来,再插在地上。这样,要不了多长时间,马鳖就会被风晒成干饼模样。
我们这里虽然不是山区,可那时候偶尔也有野狼出没。时常在野地里割草的时候,就能听到人们一阵阵的呼叫声。接着就远远地看到猎人自远而近追逐的狼在拼命奔跑。
有一次,父亲让我和二弟去村子西边一块苞谷地里边的一个圆形坑塘里割水草,我和二弟停了都很犹豫。因为前一天有一只狼还从村子南边不远的地方被猎人追赶着经过,我们都是亲眼看到的。但父命难违,我和二弟只好硬着头皮往那里走。那天刚下过一场小雨,地里的土依然很湿润,我和二弟走到苞谷地边,互相对视着往地里慢慢走去。当走近那口坑塘边的时候,忽然发现地上有几堆带着毛骨的粪便,心里猛地打了一个激灵,一股凉瞬间布满全身,随即又发现了一行不知是狼是狗的脚印。狼的概念一下子占据了整个大脑,我看了二弟一眼,发现他也很害怕,便对他说:查查脚印几瓣,就知道是狼是狗。于是我们蹲下身子,用掐断的草茎一遍又一遍数了好几个脚印,都是五个。大人们平日里告诉我们的狼狗脚印分辨知识,促使着我们要赶快离开这里。其实狼狗的脚趾是否不同数量,到今天我也不清楚,反正那天我们似乎找到了自认为合理的依据可以向父亲交代,便匆匆走出苞谷地,空手而归。
回到家里,父亲见我们没有割到水草,便问这是咋了。我们便说出了自己见到的情况,父亲笑了笑,没有训斥我们,只说了句:哪有恁些狼?
磨道和牛屋连在了一起后,小孩们便经常这里串那里,那里串这里,似乎玩得更便捷更开心了。可是时间不长,我家北边的老牛屋由于年代日久,早已破败不堪。父亲担任生产队长后,队里已经有了自己的砖窑,便在老稻场的北边和东边该起了新牛屋。那时候新稻场已经挪到了村子东北边,老稻场周围先后盖起了炕烟楼、大车棚和牛屋了。队里又在石碾东边盖了两间房子,专门做磨道。磨道和石碾连在一起,又全在西院坑边,一时间这里便成了男女孩子常去的地方。
石碾一年中使用率不高,天不冷的时候,村里半大的姑娘们喜欢在碾盘上打毛蛋。毛蛋实际就是小皮球,上面涂得花花绿绿的,很好看。这都是走乡穿街的货郎们带来的。货郎每次来,都要把随身带的小铜锣敲得响响的,最早闻声而来围住他们的是村里的小孩,再后来就是姑娘媳妇们。
货郎后来来到村里,都喜欢选在石碾和磨道所在的地方放下挑子,因为那地方经常就聚集着很多人。不管他货挑里放着什么,姑娘们首选的就是色彩斑斓的花线、头绳、卡子和皮筋;媳妇们选的多是顶针、针、锥子、剪子;小孩们所要的全是打糖、气球、花鸡蛋、水鸡。
在碾盘上打毛蛋是一项看似轻巧实际上也很讲力气和技巧的活儿,有的姑娘一口气能打几百个毛蛋都不离手,除非到了胳膊酸困得支撑不住了才肯罢手。打得差的,顶多打到四五十个毛蛋就飞出了手外,蹦跳着从碾盘上滚落下去。这时候,所有的人就赶紧追赶乱蹦的毛蛋,生怕它坠落水中。可偏有时候,毛蛋一旦出手,就直奔水中。姑娘们就招了急,一边到附近人家拿出竹竿什么的慢慢伸进水中往岸边拨拉,一边呼喊会水的小孩,跳进浅水中打捞。人多的地方总是有喜欢逞英雄的人。许多小孩听到呼喊,便不顾水冷,脱了鞋袜就跳进水中。等到捞起了毛蛋,递给一脸含着谢意的姑娘们手中,捞毛蛋的小孩就像中了大奖一般,一边用手抹去腿脚上的水,一边慢慢穿上鞋袜,一脸既喜且傲的神情。姑娘们擦干了毛蛋继续打,打捞的小孩便上去讨好,对着姑娘们叫道:再掉下去,我还给你们捞。姑娘们都呵呵笑着,对着他说:放心,再掉进水里,谁都不让捞,就让你捞。小孩像是得到了庄严的承诺,冲着其他小孩眨巴下眼睛,那样子就像在说:还是我行吧?
有一个阶段,队里的两头驴子意外地都死掉了。那时候我们这里的人都认为驴肉是发物,吃了会引发身体内的毒素泛滥,一般人都是不会吃的。生产队只是剥去了驴子的皮,驴肉挂在村边的一棵树上,谁家愿意吃多少就自己割多少。谁也没想到仅仅过了十几年,从前人们不愿吃也不敢吃的驴肉走了俏,并且买那么贵,一斤熟驴肉抵得上五七斤好猪肉。
没有了驴子,人们磨面就得借助人力推,小孩们便成了大家喜欢的对象。哪家要磨面的时候,就让自己的小孩吆喝其他小孩前来帮忙。小孩家是最爱赶热闹的,也是最喜欢听鼓励话的。谁家如果夸几句哪个小孩有气力,推得好,谁就是累得气喘吁吁的,也不愿意喊累。
必定小孩家的耐力是有限的,对任何事情的兴趣也难以持久。干不了一会儿,大家就感到索然无味了,许多人也确实有点力不从心了。磨面人家便不再为难孩子们,自家大人和自家大一点的孩子便继续推磨,好言感谢了所有参与推磨的孩子,让他们出去歇一会儿,或者非干点别的什么。
石碾滚轧粮食的时候,往往需要牛来曳石磙。人们在外大内小的石磙中间的木框上绑上一根木杠,木杠套在牛锁头上。碾东西的时候,一人手牵着牛,慢慢绕着碾盘转悠就行了。石碾上的石磙较大,人工推一般是受不了的。队里的牛只要闲着没活,需要的人家只要跟掌鞭打一声招呼,不用请示队长就可以使用。邻村的人要来用石碾,一般都是牵着牛来的,他们从不麻烦我们队里的掌鞭。
磨道里最热闹的时候不是磨面的时候,每当那个和我们同姓的锻磨匠老魏来的时候,村里半大不大的小孩都会像过年一般快乐。
老魏五十几岁年纪,中上等个子,长脸,尖下巴。冬天里常戴着一顶被称为火车头的帽子。嘴里时常噙一根短烟袋,一边拿着锤子和凿子不停地锻磨,一边吸吸溜溜地把含有烟味的口水咽进肚里。每当他咽口水的时候,突起的喉结就要猛地高低一缩,那样子十分受用。老魏是个风趣的老人,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他从来不用人帮忙,自如地把一百多斤的上扇磨盘搬上搬下,一点也不发喘。
他干活的时候,总爱低声哼着不知什么调子,整个人显得很悠闲自在。你要问他是哪里人,他用噙着烟袋的嘴往背面一撅,含糊不清地说:北山里的。北山离我们那么远又那么长,谁知道他到底住在北山哪一块儿。
不过大家还是很喜欢他,总爱围着他玩耍,喜欢看看着随着他凿子锤子发出丁丁铛铛声音后飞溅出来的火星,喜欢闻石头与金属摩擦后发出的奇怪香味,更喜欢他天南地北跟我讲他见闻到过的有趣事儿。老魏干活的时候,永远目不斜视,和谁说着话也不抬头,那专注劲儿实在少有。一些大一点的小孩喜欢趁他专注锻磨的时候,悄悄溜到身后,伸出手刚要揭掉他的帽子。老魏像长了后眼,迅速放下锤子,一转手就抓住了那只未能得逞的手。老魏吸溜两下烟袋,把抓住的那只手轻轻往自己蹲着的腿中间一夹,那个想对他使坏的半大小孩便不得不随着他蹲下身子,一声接一声地哀求他放了自己。老魏一声不吭,若无其事地继续锻自己的磨。等到他确实需要休息的时候,才站起身,松开那只夹着的手,含笑对着那半大孩子说:下次再逮着你,一定让你陪我蹲到吃饭。半大小孩连连说:不敢了。
可这样的事情,只要老魏没有走开,几乎每一天都在重复上演着。老魏一点也不生气,他似乎很享受孩子们带给他的这种快乐。
到了七十年代中后期,我队里率先有了打面机和粉碎机,石碾石磨便完成了自己肩负几千年的历史使命,被遗弃在村子的角落里。早些年我回去的时候,还曾几次询问石磨石碾的下落,村里人有说在这的,有说在那的。总之,没有谁把这一服务了村人不知多少辈的宝物留存呵护起来。再后来,我回到村里,人们永远不再提起石碾石磨,更不知它们如今身在何方。想起来,实在让人有说不出的遗憾与失落。
难忘滑向深远历史的石碾,难忘曾经是村人生活依赖的石磨。
2016.4.6
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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