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有个对比视频让很多人心生感慨，一个是衡水中学食堂里排队背书的情景，一个是北京四中盛装的春季舞会。这番对比的弦外之音，当然是阶层固化，还有高考地区差异，确实是存在的，但这样的对比也有很多问题。涉及对比，就要客观，不能拿两个极端去比。四中并非没有食堂，衡中也并非没有学生文艺活动，最好还是拿相似的场景来比。
如果要说教学风格的话，确实是有明显区别的。四中作为北京的老牌名校，至今依然保持着自由、开放，与大学接轨的教学理念，学生社团活动非常丰富。而衡中系是教育内卷化的产物，奉行军事化管理，从根子上就是拼命奋斗应试的文化。
殊途并不同归，当下全国的教育环境，是在向衡中系靠近而不是四中。而曾经作为北京NO.1的四中，也早已被人大附中挑下马多年了，清北人数不及后者一半。而以人大附为代表的海淀区，是全国知名的内卷高地，从小全员奥数，全员PET，比衡中系有过之而无不及。
衡中系的玩法主要在高中三年，当地学生还相对会有一个正常的小学和初中，直待完成中考筛选之后，这些学霸开始在高中发狠，包括但不限于食堂背书等等。而海淀区的玩法则是从胎教就开始，这里的孩子从幼儿园、小学就超前挑战各种难度，没有片刻歇息，没有正常孩子的童年。说实话，两种内卷斗狠难分伯仲，都挺吓人的。而且最终的结果也是不相上下，在清北数这个指标上人大附和衡中齐头并进，高居榜首，傲视全国其它重点高中，四中跟衡中已经不是一个级别的了。
如果把衡中、衡二中加一块，衡中系还能超出人大附一大块，属于全国第一牛。所以你在觉得衡中的孩子可怜的时候，去看看榜单，可能会有另一种感受。教育的不均衡不仅关乎地域，也关乎这种变态的玩法。衡中是薅光了河北的优秀生源，大树之下，寸草不生，这对全省的教育来说，并不是很好的发展路径。北京也存在这种趋势，人大附薅全市学霸的能力也极强，但相对好的一点是，还有北京四中这样的老牌名校，哪怕是吃老本也好，勉强维持着从前的正常教育理念，学生不光死磕应试，也有社团，也有青春，但代价就是让出高考头名宝座。
具体说说地域差异和阶层固化。北京孩子的高考录取率和一本率，确实显著高于其它省份，这和高校资源的集中是有关系的。很多大量本地招生的市属高校，譬如首师大、首医大、北工大、首经贸等，都是相当不错的，很多其它省份最缺乏的是这样的兜底校。但对于教育部直属的清北985头部院校来说，在全国的分配是相对均衡的，北京名额也并不多，北京孩子考这样的学校也很难。难度不光在于学生卷，还在家庭卷，诸如海淀等区域，名校高学历家长扎堆，你跟这样的家庭去卷，和跟河北省的普通家长去卷，难易可想而知。所以清北985北京生源，素质绝不比其他省份低，千万别幻想学渣上清华的美梦，你去卷一个三代清华的子弟试试。相对来说，如果普通家庭有个学霸孩子，在其它省份卷赢的概率要高于北京，这叫避开强敌。
所以一方面我们要呼吁教育均衡、打破阶层固化，一方面也要客观看待，别忽略一些更扭曲的问题。现实是，北京四中的正常模式正在日渐式微，而衡水系、人大附代表的超级内卷模式正在大行其道，后者的危险度更高，也正在制造更广泛的不均衡。譬如清北在河北的录取数为270人，几乎全被衡中系尽收囊中，别的地市还玩不玩了？河北那么大的面积、那么多的人口，只有一个教育高地，培养学霸的成本将会如何之高？很多省市都在出现这样的趋势，超级中学崛起，正常中学衰落。普通家庭的学子要想进入这些超级中学，难度和成本也并不亚于获得户口移居北京。
事实就是，差异是有，但是没有捷径。四中也是中考搜罗来的学霸，底子就很好，这种教育理念在丰满孩子人生的同时也付出了高考成绩下滑的代价，在家长中间是存在争议而且面临外界巨大压力的，很可能明年你就再也看不到四中的舞会了，我们更应该珍惜。而衡中看似与普通人接轨的奋斗模式，其实离普通人也越来越远，并且正在全国范围内制造最主要的内卷和不均衡，它不是可怜，而是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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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3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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