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正值壮盛之年的朋友,任侠好学,沉稳深邃,但盘垣京城十余年,“不得志于有司”,始终无法立足,不久前黯然南下,另觅出路。
对这位朋友,我了解一点。他是一位炽热的爱国者,多年来一直关注国家金融安全和意识形态安全,参加过不少研究课题,起草过一些有分量的内参,也写过很多相当有见地的文章,但由于一些“技术性和程序性的问题”,体制一直对他大门紧闭。
长安居,大不易。他谋生之不能,报国之路也异常艰辛。
中国自古以来,都有这样的传统,即把能不能做到“野无遗贤,人无匿才”视为能不能实现天下大治的重要标志。
“初唐四杰”之一的骆宾王,曾经追随英国公徐敬业起兵讨伐武则天,起草《为徐敬业讨武曌檄》,开宗明义直斥武则天“入门见嫉,蛾眉不肯让人;掩袖工谗,狐媚偏能惑主”,后半部分则慷慨激昂,气吞山河,“班声动而北风起,剑气冲而南斗平,暗呜则山岳崩颓,叱咤则风云变色。以此制敌,何敌不摧?以此图功,何功不克?”
武则天一开始还没太在意,但当她读到“试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时,不由得惊坐而起,问左右是谁写的,回答是骆宾王,她感叹道:“有如此才,而使之沦落不遇,宰相之过也!”
武则天虽然受到骆宾王痛骂,却并没有恼羞成怒,首先想到竟是要责成宰相在吸引人才方面调整政策。
在中国数千年的历史中,武则天能够成为唯一女皇帝,亲手开启盛唐的大门,看来确有过人之处,绝非偶然。
新中国成立后,在吸引各类人才参加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方面,一直有“千千万万”与“浩浩荡荡”的宏大气象。
在新中国前三十年,大学生固然是干部的重要来源,直接从优秀的工人、农民和解放军战士中“提干”,也极大地优化了干部队伍,这一政策使得国家干部队伍能够不断从工农兵中补充新鲜血液,并保持了与人民群众密切的、有机的联系。
那时候组织领导班子,基本原则是“三结合”。根据不同情况,有“老中青三结合”,也有“干部、知识分子和劳动群众三结合”,各种各样的“三结合”形成了生动活泼的政治局面,主席台上从来都不是清一色的,没有表情、没有个性的“官员”。
在八十年代,应该说体制也呈现出“不拘一格降人才”的气度,这对推动改革开放迅速打开局面,起到了相当大的作用。
进入九十年代之后,随着“国考”制度的逐渐完备化、绵密化,体制吸引民间“隐贤”的能力大大下降了。
到了今天,更呈现出晚期科举制度的症状,基本丧失了吐故纳新的能力。
这里,有两个问题值得关注:
一是,民间的“隐贤”、“屠狗者”,都非常关心政治,这些年以“自干五”的名义与公知论战并将其击溃的,主要都是他们。与那些树叶掉下来都怕砸破脑袋的官员不同,他们才是真正活跃、敢于亮剑的政治力量;
二是,官僚体制本身有逆淘汰规律,庸碌之辈更易跻身高位,如果再失去了从体制外不拘一格收纳人才的能力,有志之士纷纷“怀抱利器,郁郁适兹土”,假以时日,则一定会形成朝弱野强,外重内轻的格局,这绝非国家之福。
何时才能“野无遗贤,人无匿才,天下尽得其用”?
我把它作为一个问题提出来,希望能够尽早看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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