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天长地久。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无私邪?故能成其私。(帛书甲本:天长地久。天地之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也,故能长生。是以圣人退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不以其无私與?故能成其私。)
【译文】天长地久。天地所以能长且久,是因为天地任其间万物生灭流转而不自生,故能长生。所以圣人不身先于人反而身先,置身于度外反而身存。不是因为圣人的无私吗?所以才能成全其私。
【释文·附说】这一章节在字面上言简意明,然而却蕴涵了很深的道理。道人反复体悟,难点在“不自生”上。“不自生”是天地长久的原因。知道这个原因才能“成其私”。
首先了解一下天地之间的运动变化才能更好的理解“不自生”的涵义。轻清向上者为天,重浊沉降者为地。由于太阳的照射和地球围绕太阳的公转和自身的旋转,使地球表面受热不均,受热的水等物气化向上,未受热的冷凝沉降,于是天地间就形成了一种循环,进而天上有阴有晴、有雨有风、有雷有电,地上有泽有水、有明有暗、有生有灭,万象俱生。不管天地间万物或刍狗如何的生灭,终究是万物或刍狗的自生自灭,依道而生,依道而灭,而天地却“没有生灭”增减故称不自生(其实这里的天地指阴阳,阴阳者一道也,只有道才不会自生)。就天地间形成的循环而言,就是“天地之间,其犹橐龠乎?”(第五章)。也就是说:天地之间是进行的循环交换与沟通。人若能效法天地间循环交换与沟通,则人体内生死轮回的是细胞,而长存的却是人。道家的抽坎填离之术是如此;商业交易亦如此;战争中的以空间换时间,围而不打是如此;由此可见:“不自生”者有无之交换沟通也。修身亦如此。《黄帝内经》中说:“黄帝曰:夫自古通天者,生之本,本于阴阳。天地之间,六合之内,其气九州、九窍、五藏、十二节(按:指四肢大关节),皆通乎天气。其生五,其气三,数犯此者,则邪气伤人,此寿命之本也。苍天之气,清净则志意治,顺之则阳气固,虽有贼邪弗能害也,此因时之序。故圣人传精神,服天气,而通神明,失之则内闭九窍,外空肌肉,卫气散解,此谓自伤,气之削也”。老子在第五十章中说:“生之徒,十有三;死之徒,十有三;人之生,动之于死地,亦十有三。”讲的就是人身中通乎天气之十三大要害的无有(阴阳)沟通与交换。长生久视之道还能逃出这“十有三”吗?(参见第五十章解说)。这“十有三”是人体与天地沟通的十三处要害,人之生、死、动之于死地而后生都在于这十三大害与天地沟通的情况。故称“不自生”。
这里是用“天地”比喻“一阴一阳”以明“道”之永恒。为什么这样解呢,因为天地也有始终,阴阳之道才是长久的。“天地有始终,一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为一元之数;分为十二宫。每宫有一万八百年为一会之数。天开于子,地闢于丑,人生于寅,闭物于戌。天数到戌,则不复有人;天数到亥,则周十二会,以为大数”(见章贡池本理先生解编《奇门五总龟》,其理来源于《易》)。以上是引用了《奇门五总龟》的话,来说明“天地有始终”的,其实科学界也证实了这个观点。尽管我们习惯于说“天长地久”,其实是“道和阴阳”才长久。
“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这句话是从前文“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总结出来的。第五章曰:“天地之间,其犹橐龠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风箱只是一虚一动一歙一张,风则争抢着进来争抢着出去,而风箱却并没有多大变化。风箱能不与风争先反而后其身,风来来去去而风箱却犹在,这不正是“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的道理吗?不就是后发先至的道理。这一章已经开始为“反者道之动”(第四十章)作铺垫了。
老子曰:“无为者,不先物为也;无治者,不易自然也;无不治者,因物之相然也”《通玄真经》。不为物先者察其机也,此谓后其身。因物相然者得其先机也,此谓身先之根本。不易自然者外其身也,犹之于天地“衣养万物而不为主,万物归焉而不为主”之道。这就是“无为而无不为,无治而无不治”的道理所在。这不就是“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吗。
“非以其无私邪?故能成其私”。天道无亲,惟道是从。就拿道家的修持来说吧。带着内心的意识去内观,结果该死的细胞没死,该应时而生的细胞没生,自然有病,焉能长存。道理很简单:意识犹如阳光,照到哪里哪里就会生长。犹之于政策,偏向哪里哪里就会发展。解放初期,公私合营,共和国国力微弱,以计划划拨原材料,在上海的一些资本家有意见就停工,让工人失业,毛主席说:不看僧面看佛面(工人的面子),也要保障私营企业的材料供给。这不是阳光照在了公有制上的原因吗?改开初期,上海一家国企一直亏损,变卖给了一家港商,老板都没到,只是电话委任原副厂长为总经理,短短一个月就扭亏为盈(这个事例在1985-1986年《经济周报》上),这是什么原因?不就是阳光照在了私有化上了吗?老子说:“一人之身,一国之象也。”安身立命,建功立业,还能逃出一“公”字?辨别才能区分公私忠奸,不辨别才能公正。辨别是不辨别的手段,不辨别是辨别的结果。才能公私分明而不失公正。
写于2008年10月26日定稿于2013年12月22日星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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