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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歪曲孟子“有恒产者有恒心”的本意

望长城内外 · 2017-09-28 · 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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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讲的“恒产”并不是什么“长久永恒的产权”,而是指“长久稳定可以维持生活的生产行业与生活用品”;孟子讲的“恒心”也不是什么“创业创新和努力赚取财富的决心和恒心”,而说得是“善心”。

  不能歪曲孟子“有恒产者有恒心”的本意

  最近,一些人常常拿出孟子当年说的“有恒产者有恒心”,来宣传保护私有产权的重要性。他们说,按照孟子关于“有恒产者有恒心”的思想,一个国家要长治久安,必须保护产权,否则,如果生活在这个国家的人民对自己的私有财产没有长久永恒的权利,那么人们就会没有创业创新和努力赚取财富的决心和恒心,只会鼓励短期行为、即时行乐,活一天算一天。一个国家如果对私人财产不予以保护,不让人有恒产,几年来一次平均,甚或通过革命强制平均产权,那么个人财产转移国外就成为可以理解的行为了,国家也不会长治久安。

  孟子当年关于“有恒产者有恒心”的论述,果真如这些人所说,是强调保护私有财产吗?非也!

  在《孟子》一书中,孟子曾两次讲过“有恒产者有恒心”的论述。

  一是在《孟子·滕文公 上》说:“民之为道也,有恒产者有恒心,无恒产者无恒心。苟无恒心,放辟邪侈,无不为已。”

  二是在《孟子·梁惠王 上》说:“无恒产而有恒心者,惟士为能;若民,则无恒产,因无恒心。”

  孟子讲的“恒产”是什么意思?

  在汉语中,“产”字有多种释义:一是指“人或动物生子”;二是“制造、种植或自然生长”的意思,如“生产”“增产”;三是指“制造、种植或自然生长的东西”,如土特产;四是指“财产”。

  “恒”字也有多种释义:一是“永久”、“持久”的意思;二是“经常的”、“普通的”的意思。

  我认为,孟子所讲的“恒产”,虽然也有点“财产”的意思,但主要的含义是“生产”的意思,其完整的意思是指“长久稳定的可以维持生活的生产行业与生活用品”。

  那么,孟子讲的 “恒心”又是什么意思?

  “恒心”也有多种释义:一是指“持久的心志”,如“持之以恒的毅力”,“坚持达到目的或执行某项计划的决心”;二是指“常存的善心”,即“人所常有的善良本心”。

  我认为,孟子所讲的“恒心”指得是“善心”。

  综上所述,我认为,孟子讲的“恒产”并不是什么“长久永恒的产权”,而是指“长久稳定可以维持生活的生产行业与生活用品”;孟子讲的“恒心”也不是什么“创业创新和努力赚取财富的决心和恒心”,而说得是“善心”。

  对于孟子所讲的“恒产”与“恒心”究竟是什么意思,我们只要阅读《孟子·滕文公 上》和《孟子·梁惠王 上》的相关章节(文言文原文和白话文译文附后),就可搞清楚了。

  《孟子·滕文公 上》“滕文公问为国”

  《孟子·滕文公 上》“滕文公问为国”一节,记述的是战国时期滕文公向孟子询问怎样治理国家。主要大意如下:

  滕文公问怎样治理国家。

  孟子回答说:“治理百姓的事是不能松劲的。《诗经》上说:‘白天去割茅草,晚上把绳搓好;赶紧上房修屋,就要播种百谷。’老百姓中形成这样一条准则,有长久稳定的可以维持生活的生产行业与生活用品的人就会有善心,而没有长久稳定的可以维持生活的生产行业与生活用品的人就不会有善心。如果没有善心,那么违礼犯法、为非作歹的事,就没有不去干的了。等到他们陷入犯罪的泥坑,然后便用刑罚处置他们,这就像是布下罗网陷害百姓。哪有仁人做了君主却干陷害百姓的事的呢?所以贤明的君主必定要恭敬、节俭,以礼对待臣下,向百姓征收赋税有一定的制度。”

  《孟子·梁惠王 上》“齐桓晋文之事”

  《孟子·梁惠王 上》“齐桓晋文之事”一节,记述的是战国时期孟子游说齐宣王,让他放弃霸道,施行王道的经过。主要大意如下:

  齐宣王问孟子:“要有什么样的德行,才可以称王于天下呢?”

  孟子说:“使人民安定才能称王,没有人可以抵御他。”

  之后,孟子向齐宣王讲了施行仁政的道理。

  孟子说:“推广恩德足以安抚四海百姓,不推广恩德连妻子儿女都安抚不了。”“如果您现在发布政令施行仁政,使得天下当官的都想到您的朝廷来做官,种田的都想到您的田野来耕作,做生意的都要把货物存放在大王的集市上,旅行的人都想在大王的道路上出入,各国那些憎恨他们君主的人都想跑来向您申诉。如果像这样,谁还能抵挡您呢?”

  孟子最后又说:“没有长久稳定可以维持生活的生产行业与生活用品而常有善心的,只有有志之士才能做到;至于老百姓,没有长久稳定的可以维持生活的生产行业与生活用品,因而就没有长久不变的善心。如果没有长久不变的善心,就会不服从约束、犯上作乱,没有不做的了。等到他们犯了罪,随后用刑法去处罚他们,这样做是陷害人民。哪有仁爱的君主掌权,却可以做这种陷害百姓的事呢?所以英明的君主规定老百姓的产业,一定使他们上能赡养父母,下能养活妻子儿女;年成好时能丰衣足食,年成不好也不致于饿死。这样之后督促他们做好事。所以老百姓跟随国君走就容易了。

  通过阅读《孟子·滕文公 上》和《孟子·梁惠王 上》的相关章节,可以看出,孟子主张,首先要给人民一定的生产行业与生活用品,使他们能养家活口,安居乐业。然后再以“礼义”来引导民众,加强伦理道德教育,这样就可以实现王道理想。孟子的这种思想虽然有其局限性,但反映了人民要求摆脱贫困,向往安定生活的愿望,表现了孟子关心民众疾苦、为民请命的精神,这是值得肯定的。

  通读《孟子·滕文公 上》和《孟子·梁惠王 上》的相关章节,也可以十分清楚地看出,孟子所讲的“恒产”并不是什么“长久永恒的产权”,而是指“长久稳定可以维持生活的生产行业与生活用品”;孟子所讲的 “恒心”也不是什么“创业创新和努力赚取财富的决心和恒心”,而说得是“善心”。

  孟子所主张的也并非像今天一些中国人所说的“保护私有产权”,而是主张统治者要给广大民众基本的生活条件,让成年人有养家活口的工作职业,家家户户有房住、有衣穿、有饭吃,人人安居乐业。

  由此可见,孟子“有恒产者有恒心”的思想在今天仍然具有现实意义,我们今天的人特别是各级领导干部,应继承发扬孟子关心民众疾苦的精神,为消灭贫困、实现共同富裕而努力。

  同时,我们也希望中国的一些人,不要再歪曲孟子“有恒产者有恒心”的本意,为“保护私有制”去忽悠中国的老百姓了!

  

  《孟子·滕文公 上》“滕文公问为国”

  原文

  滕文公问为国。孟子曰:“民事不可缓也。《诗》云:‘昼尔于茅,宵尔索绹;亟其乘屋,其始播百谷。民之为道也,有恒产者有恒心,无恒产者无恒心。苟无恒心,放辟邪侈,无不为已。及陷于罪,然后从而刑之,是罔民也。焉有仁人在位罔民而可为也?是故贤君必恭俭礼下,取于民有制。阳虎曰:‘为富不仁矣,为仁不富矣。’夏后氏五十而贡,殷人七十而助,周人百亩而彻,其实皆什一也。彻者,彻也;助者,藉也。龙子曰:‘治地莫善于助,莫不善于贡。’贡者,挍数岁之中以为常。乐岁,粒米狼戾,多取之而不为虐,则寡取之;凶年,粪其田而不足,则必取盈焉。为民父母,使民盻盻然,将终岁勤动,不得以养其父母,又称贷而益之,使老稚转乎沟壑,恶在其为民父母也?夫世禄,滕固行之矣。《诗》云:‘雨我公田,遂及我私。’惟助为有公田。由此观之,虽周亦助也。 “设为庠、序、学、校以教之。庠者,养也;校者,教也;序者,射也。夏曰校,殷曰序,周曰庠,学则三代共之,皆所以明人伦也。人伦明于上,小民亲于下。有王者起,必来取法,是为王者师也。《诗》云:‘周虽旧邦,其命惟新。’文王之谓也。子力行之,亦以新子之国。”

  译文

  滕文公问怎样治理国家。孟子说:“治理百姓的事是不能松劲的。《诗经》上说:‘白天去割茅草,晚上把绳搓好;赶紧上房修屋,就要播种百谷。’老百姓中形成这样一条准则,有长久稳定的可以维持生活的生产行业与生活用品的人就会有善心,而没有长久稳定的可以维持生活的生产行业与生活用品的人就不会有善心。如果没有善心,那么违礼犯法、为非作歹的事,就没有不去干的了。等到他们陷入犯罪的泥坑,然后便用刑罚处置他们,这就像是布下罗网陷害百姓。哪有仁人做了君主却干陷害百姓的事的呢?所以贤明的君主必定要恭敬、节俭,以礼对待臣下,向百姓征收赋税有一定的制度。阳虎曾说:‘要发财就顾不上仁爱,要仁爱就不能发财。’“夏朝每五十亩地,赋税采用‘贡’法;商朝每七十亩地,赋税采用‘助’法;周朝每一百亩地,赋税采用‘彻’法。其实税率都是十分抽一。‘彻’是‘通’的意思,‘助’是‘借’的意思。龙子说:‘管理土地的税法,没有比助法更好的,没有比贡法更差的。’贡法是比较若干年的收成,取平均数作为常数,按常数收税。丰年,粮食多得狼藉满地,多征些粮不算暴虐,(相对说来)贡法却征收得少;荒年,即使把落在田里的粮粒扫起来凑数,也不够交税的,而贡法却非要足数征收。(国君)作为百姓的父母,却使百姓一年到头劳累不堪,结果还不能养活父母,还得靠借贷来补足赋税,使得老人孩子四处流亡,死在沟壑,(这样的国君)哪能算是百姓的父母呢?做官的世代享受俸禄,滕国本来就实行了,(何不再实行助法,使百姓也得到好处呢?)《诗经》上说:‘雨先下到我们的公田里,接着也下到我们的私田里。’只有助法才有公田。由此看来,就是周朝也实行助法的。““要设立庠、序、学、校来教导百姓。‘庠’是教养的意思;‘校’是教导的意思;‘序’是习射的意思。(地方学校,)夏代称‘校’,商代称‘序’,周代称‘庠’;‘学’(是中央的学校),三代共用这个名称。(这些学校)都是用来教人懂得伦理关系的。在上位的人明白了伦理关系,百姓在下自然就会相亲相爱。(您要这么做了,)如果有圣王出现,必然会来效法的,这样就成了圣王的老师了。《诗经》上说:‘歧周虽是古老的诸侯国,却新接受了天命。’这是讲的文王。您努力实行吧,也以此来更新您的国家。”

  《孟子梁惠王上》“齐桓晋文之事”

  原文  齐宣王问曰:“齐桓、晋文之事可得闻乎?”

  孟子对曰:“仲尼之徒无道桓文之事者,是以后世无传焉,臣未之闻也。无以,则王乎?”

  曰:“德何如,则可以王矣?”

  曰:“保民而王,莫之能御也。”

  曰:“若寡人者,可以保民乎哉?”

  曰:“可。”

  曰:“何由知吾可也?”

  曰:“臣闻之胡龁曰:‘王坐于堂上,有牵牛而过堂下者。王见之,曰:“牛何之?”对曰:“将以衅钟。”王曰:“舍之!吾不忍其觳觫,若无罪而就死地。”对曰:“然则废衅钟与?“曰:‘何可废也?以羊易之。’不识有诸?”

  曰:“有之。”

  曰:“是心足以王矣。百姓皆以王为爱也,臣固知王之不忍也。”

  王曰:“然,诚有百姓者。齐国虽褊小,吾何爱一牛?即不忍其觳觫,若无罪而就死地,故以羊易之也。”

  曰:“王无异于百姓之以王为爱也。以小易大,彼恶知之?王若隐其无罪而就死地,则牛羊何择焉?”

  王笑曰:“是诚何心哉?我非爱其财而易之以羊也,宜乎百姓之谓我爱也。”

  曰:“无伤也,是乃仁术也,见牛未见羊也。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也。”

  王说,曰:“ 云:‘他人有心,予忖度之。’──夫子之谓也。夫我乃行之,反而求之,不得吾心;夫子言之,于我心有戚戚焉。此心之所以合于王者,何也?”

  曰:“有复于王者曰:‘吾力足以举百钧,而不足以举一羽;明足以察秋毫之末,而不见舆薪。’则王许之乎?”

  曰:“否。”

  “今恩足以及禽兽,而功不至于百姓者,独何与?然则一羽之不举,为不用力焉;舆薪之不见,为不用明焉;百姓之不见保,为不用恩焉。故王之不王,不为也,非不能也。”

  曰:“不为者与不能者之形,何以异?”

  曰:“挟太山以超北海,语人曰:‘我不能。’是诚不能也。为长者折枝,语人曰:‘我不能。’是不为也,非不能也。故王之不王,非挟太山以超北海之类也;王之不王,是折枝之类也。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天下可运于掌。诗云:‘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言举斯心加诸彼而已。故推恩足以保四海,不推恩无以保妻子;古之人所以大过人者,无他焉,善推其所为而已矣。今恩足以及禽兽,而功不至于百姓者,独何与?权,然后知轻重;度,然后知长短;物皆然,心为甚。王请度之!抑王兴甲兵,危士臣,构怨于诸侯,然后快于心与?”

  王曰:“否,吾何快于是,将以求吾所大欲也。”

  曰:“王之所大欲,可得闻与?”

  王笑而不言。

  曰:“为肥甘不足于口与?轻暖不足于体与?抑为采色不足视于目与?声音不足听于耳与?便嬖不足使令于前与?王之诸臣皆足以供之,而王岂为是哉?”

  曰:“否,吾不为是也。”

  曰:“然则王之所大欲可知已:欲辟土地,朝秦楚,莅中国而抚四夷也。以若所为,求若所欲,犹缘木而求鱼也。”

  王曰:“若是其甚与?”

  曰:“殆有甚焉。缘木求鱼,虽不得鱼,无后灾;以若所为,求若所欲,尽心力而为之,后必有灾。”

  曰:“可得闻与?”

  曰:“邹人与楚人战,则王以为孰胜?”

  曰:“楚人胜。”

  曰:“然则小固不可以敌大,寡固不可以敌众,弱固不可以敌强。海内之地,方千里者九,齐集有其一;以一服八,何以异于邹敌楚哉?盖亦反其本矣。今王发政施仁,使天下仕者皆欲立于王之朝,耕者皆欲耕于王之野,商贾皆欲藏于王之市,行旅皆欲出于王之涂,天下之欲疾其君者,皆欲赴愬于王;其若是,孰能御于?”

  王曰:“吾惛,不能进于是矣。愿夫子辅吾志,明以教我;我虽不敏,请尝试之。”

  曰:“无恒产而有恒心者,惟士为能;若民,则无恒产,因无恒心。苟无恒心,放辟邪侈,无不为已。及陷于罪,然后从而刑之,是罔民也。焉有仁人在位,罔民而可为也?是故明君制民之产,必使仰足以事父母,俯足以畜妻子;乐岁终身饱,凶年免于死亡;然后驱而之善,故民之从之也轻。今也制民之产,仰不足以事父母,俯不足以畜妻子;乐岁终身苦,凶年不免于死亡。此惟救死而恐不赡,奚暇治礼义哉!王欲行之,则盍反其本矣。五亩之宅,树之以桑,五十者可以衣帛矣;鸡、豚、狗、彘之畜,无失其时,七十者可以食肉矣;百亩之田,勿夺其时,八口之家可以无饥矣;谨庠序之教,申之以孝悌之义,颁白者不负戴于道路矣。老者衣帛食肉,黎民不饥不寒: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

  译文

  齐宣王问(孟子)说:“齐桓公、晋文公(称霸)的事,(我)可以听听吗?”

  孟子回答说:“孔子的弟子之中没有讲述齐桓公、晋文公的事情的人,因此后世失传了。我没有听说过这事。(如果)不能不说,那么还是说说行王道的事吧!”

  (齐宣王)说:“要有什么样的德行,才可以称王于天下呢?”

  (孟子)说:“使人民安定才能称王,没有人可以抵御他。”

  (齐宣王)说:“像我这样的人,能够安抚百姓吗?”

  (孟子)说:“可以。”

  (齐宣王)说:“从哪知道我可以呢?”

  (孟子)说:“我听胡龁说(我从胡龁那听说):‘您坐在大殿上,有个人牵牛从殿下走过。您看见这个人,问道:“牛(牵)到哪里去?”(那人)回答说:“准备用它来祭钟。”您说:“放了它!我不忍看到它那恐惧战栗的样子,这样没有罪过却走向死地。”(那人问)道:“既然这样那么,废弃祭钟的仪式吗?”你说:“怎么可以废除呢?用羊来换它吧。”’不知道有没有这件事?”

  (齐宣王)说:“有这事。”

  (孟子)说:“这样的心就足以称王于天下了。百姓都认为大王吝啬。我诚然知道您是于心不忍。”

  (齐宣王)说:“是的。的确有这样(对我误解)的百姓。齐国虽然土地狭小,我怎么至于吝啬一头牛?就是不忍看它那恐惧战栗的样子,这样无罪却走向死地,因此用羊去换它。”

  (孟子)说:“您不要对百姓认为您是吝啬的感到奇怪。以小换大,他们怎么知道您的想法呢?您如果痛惜它无罪却走向死地,那么牛和羊又有什么区别呢?”

  齐宣王笑着说:“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想法呢?(我也说不清楚),我(的确)不是吝啬钱财而以羊换掉牛的,(这么看来)老百姓说我吝啬是理所应当的了。”

  (孟子)说:“没有关系,这是体现了仁爱之道,(原因在于您)看到了牛而没看到羊。有道德的人对于飞禽走兽:看见它活着,便不忍心看它死;听到它(哀鸣)的声音,便不忍心吃它的肉。因此君子不接近厨房。”

  齐宣王高兴了,说:“《诗经》说:‘别人有什么心思,我能揣测到。’──说的就是先生您这样的人啊。我这样做了,回头再去想它,却想不出是为什么。先生您说的这些,对于我的心真是有所触动啊!这种心之所以符合王道的原因,是什么呢?”

  (孟子)说:“(假如)有人报告大王说:‘我的力气足以举起三千斤,却不能够举起一根羽毛;(我的)眼力足以看清鸟兽秋天新生细毛的末梢,却看不到整车的柴草。’那么,大王您相信吗?”

  (齐宣王)说:“不相信。”

  “如今您的恩德足以推及禽兽,而老百姓却得不到您的功德,却是为什么呢?这样看来,举不起一根羽毛,是不用力气的缘故;看不见整车的柴草,是不用目力的缘故;老百姓没有受到保护,是不肯布施恩德的缘故。所以,大王您不能以王道统一天下,是不肯干,而不是不能干。”

  (齐宣王)说:“不肯干与不能干在表现上怎样区别?”

  (孟子)说:“(用胳膊)挟着泰山去跳过渤海,告诉别人说:‘我做不到。’这确实是做不到。为长辈弯腰作揖,告诉别人说:‘我做不到。’这是不肯做,而不是不能做。大王所以不能统一天下,不属于(用胳膊)挟泰山去跳过渤海这一类的事;大王不能统一天下,属于对长辈弯腰作揖一类的事。尊敬自己的老人,进而推广到尊敬别人家的老人;爱护自己的孩子,进而推广到爱护别人家的孩子。(照此理去做)要统一天下如同在手掌上转动东西那么容易了。《诗经》说:‘(做国君的)给自己的妻子作好榜样,推广到兄弟,进而治理好一家一国。’──说的就是把这样的心推广到他人身上罢了。所以,推广恩德足以安抚四海百姓,不推广恩德连妻子儿女都安抚不了。古代圣人大大超过别人的原因,没别的,善于推广他们的好行为罢了。如今(您的)恩德足以推广到禽兽身上,老百姓却得不到您的好处,这究竟是什么原因呢?用秤称,才能知道轻重;用尺量,才能知道长短,事物都是如此,人心更是这样。大王,您请思量一下吧!

  “还是您发动战争,使将士冒生命的危险,与各诸侯国结怨,这样心里才痛快么?”

  齐宣王说:“不是的,我怎么会这样做才痛快呢?我是打算用这办法求得我最想要的东西罢了。”

  (孟子)说:“您最想要的东西是什么,(我)可以听听吗?”

  齐宣王只是笑却不说话。

  (孟子)说:“是因为肥美甘甜的食物不够吃呢?又轻又暖的衣服不够穿呢?还是因为各种色彩不够看呢?美妙的音乐不够听呢?左右受宠爱的人不够用呢?(这些)您的大臣们都能充分地供给,难道大王真是为了这些吗?”

  (齐宣王)说:“不是,我不是为了这些。”

  (孟子)说:“那么,大王所最想得到的东西便可知道了:是想开拓疆土,使秦国、楚国来朝见,统治整个中原地区,安抚四方的少数民族。(但是)以这样的做法,去谋求这样的理想,就像爬到树上去抓鱼一样。”

  齐宣王说:“像(你说的)这么严重吗?”

  (孟子)说:“恐怕比这还严重。爬到树上去抓鱼,虽然抓不到鱼,却没有什么后祸;假使用这样的做法,去谋求这样的理想,又尽心尽力地去干,结果必然有灾祸。”

  (齐宣王)说:“(这是什么道理)可以让我听听吗?”

  (孟子)说:“(如果)邹国和楚国打仗,那您认为谁胜呢?”

  (齐宣王)说:“楚国会胜。”

  (孟子)说:“那么,小国本来不可以与大国为敌,人少的国家本来不可以与人多的国家为敌,弱国本来不可以与强国为敌。天下的土地,纵横各一千多里的(国家)有九个,齐国的土地总算起来也只有其中的一份。以一份力量去降服八份,这与邹国和楚国打仗有什么不同呢?还是回到根本上来吧。(如果)您现在发布政令施行仁政,使得天下当官的都想到您的朝廷来做官,种田的都想到您的田野来耕作,做生意的都要(把货物)存放在大王的集市上,旅行的人都想在大王的道路上出入,各国那些憎恨他们君主的人都想跑来向您申诉。如果像这样,谁还能抵挡您呢?”

  齐宣王说:“我糊涂,不能懂得这个道理。希望先生您帮助我(实现)我的愿望。明确的指教我,我虽然不聪慧,请(让我)试一试。”

  (孟子)说:“没有长久稳定可以维持生活的生产行业与生活用品而常有善心的,只有有志之士才能做到;至于老百姓,没有长久稳定的可以维持生活的生产行业与生活用品,因而就没有长久不变的善心。如果没有长久不变的善心,(就会)不服从约束、犯上作乱,没有不做的了。等到(他们)犯了罪,随后用刑法去处罚他们,这样做是陷害人民。哪有仁爱的君主掌权,却可以做这种陷害百姓的事呢?所以英明的君主规定老百姓的产业,一定使他们上能赡养父母,下能养活妻子儿女;年成好时能丰衣足食,年成不好也不致于饿死。这样之后督促他们做好事。所以老百姓跟随国君走就容易了。如今,规定人民的产业,上不能赡养父母,下不能养活妻子儿女,好年景也总是生活在困苦之中,坏年景免不了要饿死。这样,只把自己从死亡中救出来,恐怕还不够,哪里还顾得上讲求礼义呢?大王真想施行仁政,为什么不回到根本上来呢?(给每家)五亩地的住宅,种上桑树,(那么)五十岁的人就可以穿上丝织的衣服了;鸡、小猪、狗、大猪这些家畜,不要失去(喂养繁殖的)时节,七十岁的人就可以有肉吃了;一百亩的田地,不要(因劳役)耽误了农时,八口人的家庭就可以不挨饿了;重视学校的教育,反复地用孝顺父母,尊重兄长的道理叮咛他们,头发斑白的老人便不会再背着、顶着东西在路上走了。老年人穿丝衣服吃上肉,老百姓不挨饿受冻,如果这样还不能统一天下,那是没有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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